女子撇撇嘴,幽怨道:“如此美人在侧,他仍不为所动,我难道就有机会靠近他?”
郭易狠狠瞪她一眼,道:“爹看你不比她差。再说,她连面都没露,可见姿容平平,不过有个好身段罢了。”
女子依然不信,只惊鸿一瞥,她便敢断定那位表妹必有国色仙姿。
待母亲郭夫人照料她们一行人归来,证实了她果然没有猜错。
“天仙似的美人,我看那位圣眷浓厚的杜贵妃年少时也不及她姿容。”
杜贵妃原是长安公主身侧的侍女,她年轻时远远见到过,美貌非凡,却不至于令人心醉神驰。
郭夫人感叹一番,神情沉醉。
忽然她话音一转:“不过问起郡王,她是一问三不知,仿佛同他没什麽来往。你今晚好生打扮,娘都给你安排好了,就在後院的书房。”
“听话,咱们郭家满府身家性命,都系于你一人身上。”
郭易受庆王威胁,错信于他,本想将错就错助他成事,但昨日晋阳郡王当面拆穿他们原本的谋算,事情泄露,不得不向朝廷倒戈。
入夜,书房前洒落一片幽然光影。
灯火点缀林木间,指引去路。
姚雪乔拘谨地拽了拽裙摆,努力抚平褶皱。
其实衣料柔软顺滑,久坐也不留皱,只是她面对书房中影影绰绰的挺拔身影,心生胆怯而已。
那夜过後至今,裴承聿没再与她单独见面,也再无从前那些亲昵举动。
从沧州到涂城近二十日,他神出鬼没,没和她碰过面,只拨了一衆军士不远不近保护马车。
倒是留下连峰,反而是齐侍卫和佟侍卫不见踪影。
“表哥惩罚他们了?”
“未能尽职保护小姐,他们二人自然要受到惩戒。”连峰看了眼一侧的冬青,“包括冬青在内。但念在她要一路照料小姐,对她的惩罚便改在回京後。”
姚雪乔不平道:“为什麽,他们又没做错事情?”
连峰沾染他主子的严厉冷漠,道:“小姐也未做错事情,但意外就是发生了,总要有人承担後果。”
姚雪乔看明白了,裴承聿在借惩治他们惩治她。
他可以装作不知内情,不代表他不会追究冬青他们失职之过。
而这一切,皆是因她而起。
他知道她过意不去,内心煎熬,这就是他施予她的惩罚。
“我想要见表哥。”姚雪乔心间重重骤缩,犹如在热水中滚过一遭。
连峰神秘地回绝她:“主子近日有要事在身,不方便见小姐。”
在府邸安置好,姚雪乔陪云瑛用过晚膳,回房的路上又问连峰:“明日便要回京,表哥这下总该忙完了吧?”
连峰不为她的怒意所动,冷静道:“表小姐有何事?”
好像她说出要为冬青等人求情,裴承聿又要“行踪不定”似的。
姚雪乔犹豫会儿,咬着唇缓缓道:“没什麽,只是想问问那位病人的病情。既然是身份尊贵的人物,最好确保万无一失。为此,我娘一直潜心翻阅医术药典,我也想为她分忧。”
借口打动了他。
连峰只道裴承聿今晚得空,她可以来书房亲自询问。
偌大的书房一派沉静,姚雪乔行至画屏後,手掌往裙摆上蹭了蹭。
冷汗不一会又冒出来。
她拿不准要以什麽样的情绪和姿态面对他。
而在她犹豫时,一道清冷的声音好奇道:“菀柔?”
姚雪乔睫毛惊颤,这才注意到画屏後朦胧的女子身影。
纤细窈窕,与他成双成对。
“菀彼桑柔,苓香满溪。”
女子清脆的嗓音透着紧张,小心道:“我爹行伍出身,不希望我打打杀杀,没有闺秀的模样,便从诗经中为我挑选了名字。”
画屏後,美人着一袭水绿衣裙,烛光照耀下宛如春水流淌。
桌案後男子身着月白锦袍,流光溢彩,两道柔和的色彩在昏黄的烛光下,呈现出不容打搅的安宁。
“擡起头来。”
裴承聿落下笔,玉管在笔架上发出清泠的声音,“难怪郭将军有自信送你前来奉茶,的确人如其名。”
郭菀柔面覆绯红,垂首盯着手中的茶盏。
忽然裴承聿道:“过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