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太後撬不动她的嘴,本欲杀她一了百了,但刀架在脖子上时,忽然有宫女禀告急事。
之後她便被换了个地方,大约是冷宫中的简陋偏殿,连雨不散,竹声萧萧。
居然有人能找到她,这人居然是仅有数面之缘的郭菀柔。
郭菀柔身着夜行衣,矫健敏捷,竖起手指示意噤声,“我爹背叛了郡王,将我送入宫当皇後,正好撞见杜太後欲杀你,我便向她透露你和郡王的关系,她果然留你一条性命。”
“恐怕她留我性命,是想拿我威胁表哥。”姚雪乔不禁後怕,又道:“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,多谢你救我一命。”
“命保住就行,其馀的也不是你我能做主的。”郭菀柔眼眶倏然通红,闪过一瞬恨意,又软下心肠斟酌道:“我爹他一时糊涂……能不能请姚小姐在郑王世子面前为他求情?”
她将朝中局势告诉姚雪乔。
蜀王摄政,郑王党称太後和蜀王密谋毒杀先帝,起兵汇聚于城外。
双方叫嚣近两个月,对峙不下,京城内盘绕一股浓重的血腥味,胜负难分。
“郭小姐,我和赵洵早已没有关系。”姚雪乔也不觉得她在赵洵面前说得上话。
郭菀柔以为她在避嫌。
春日宴上赵洵看姚雪乔的眼神堪称痴迷,显然对她深爱至极。
“姚小姐别急着拒绝,令堂的安危也全在你身上。”
郭菀柔拽着她的手,不死心道:“她没有死。”
“你帮我一回,就这一回。”她焦急催促道:“事不宜迟。”
她常伴幼帝左右,太後常以笑脸示人,优雅悠闲,但今日,太後听过宫人禀告,嘴里魔怔了似的念叨“云瑛”二字。
“云瑛,你何德何能……”
“为何不死了干净!”
铜镜中灯火摇曳,少女侧脸如洁白梨花,薄透脆弱。
姚雪乔下颌细微打颤,“我娘没死,你说我娘没死……”
杜太後告诉她,母亲畏罪出逃,已被诛杀。
她信誓旦旦,好似亲眼所见。
“令堂被裴尚书藏在皇陵之中,可如今裴氏自顾不暇,恐怕难以保护令堂。”
郭菀柔笃定道:“太後和蜀王已下决定,派人潜入皇陵暗杀,他们担心令堂落入世子手中,助长郑王一党的气焰。”
郭菀柔的话,让她从绝处焕发生机。
她要救出母亲,赶在太後和蜀王的人之前!
至于为何是二叔保护母亲,而非口口声声答应她的裴承聿,她认为是这对叔侄达成的计谋。
“我答应你。”
姚雪乔指节攥得发白,“多谢你告知我娘的消息,我将尽我所能,替你爹求情。”
郭菀柔伏地跪下,啪嗒啪嗒掉落眼泪。
但问题来了,姚雪乔连出宫都没办法,如何见得到赵洵?
不久,二人又双双见面,在杜太後的宫殿内。
杜太後气急,细长的护甲抖动,指向郭菀柔,“你不是说裴承聿和她早已暗生情愫,疼她不行?怎麽,他为何不顾她的死活,为何还偏要和朝廷作对,他是不是以为哀家不敢拿她怎麽样!”
郭菀柔伏地,急切道:“太後冤枉,菀柔字字属实。”
纪湘沅道:“太後吓着郭小姐了。依我看,她没说谎。裴承聿冷心冷清,哪怕和姚小姐有过什麽,那份感情也轻若鸿毛。”
另一侧,姚雪乔被宫女按住肩膀,闻言面色毫无波澜。
“哼,他和他二叔一个模子刻出来的,没心肝的东西!你真是瞎了眼,你们都瞎了眼。”
杜太後指向姚雪乔,又指向纪湘沅,似是想到什麽,“不,湘沅,还是你心如明镜,慧眼识人,倒掉哀家特意给他准备的酒,不然如今跪在此处的就是你了。”
纪湘沅冷笑:“太後过誉。他那晚刚从湘西回京,急于查清赵池命案,本来也不打算喝的。”
那杯酒掺杂催。情药物,杜太後言之凿凿,只要裴承聿动了她,她有的是办法逼他娶她。
但强扭的瓜不甜,她想要的是一份感情,而非强行绑在一起的姻缘。
姚雪乔倏然擡起头,下药的人是杜太後,但她们为什麽说裴承聿没有喝?
明明他回到审刑院时浑身滚烫,吐息灼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