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哼笑着,手上杆落偏,要打的球离袋口差出几寸远:“就怕是有了自己的孩子,再看你碍眼。”
章榕会接替他,俯下身,紧贴着绿茵茵的台面,击出一杆,球面相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响,红球贴边滚过大半个台面,在底部“咕咚”落袋。
“她疯了,还是你疯了?”他收杆,挑眉问。
“防人之心不可无,”王家谨提醒说,“别忘了程旻坑你的前车之鉴。”
章榕会不耐烦再提这些,抬眼示意他结束了这个话题。
章培明对路青感觉亏欠的,也不止生育这一件。
当时两人婚事办得仓促,路家一个人也没来,致使她后来难免被旁人看轻。
又兼之路青父母来北城传来一些家长里短的闲言碎语,章培明便决意借着收养这件事,回垣城老家去大办一场,给路青撑腰,挣个体面。
老家办酒席认亲的事情最后都交在了路勇手上,给了远远超出的顶格预算,让他好好热闹一场。
路勇拿足了钱,为这件事自然非常尽心,雇工将老家的房子里里外外重新粉刷修了一番。
又买了堆成山的烟、酒、礼品,从市里请了顶好的厨师和帮工,要在老家连办三天的席。
时值六月初,路意浓学业紧张,还是被路勇要求,从学校里请了假,随着就近的亲戚回了老家。
她已经好些年没回这里,如今旧楼翻新,张灯结彩,鞭炮一挂接一挂不间断地放,一地彩屑碎纸,烟尘四起,震耳欲聋,倒比过年还热闹。
在门前迎客的路勇穿着西服,喜气洋洋,好像是做新郎。
他看着跟在人群之后的路意浓,叫她上二楼去,要先跟姑姑、姑父打招呼。
踏上楼梯,外面震破鼓膜的喧嚣才褪去一些,二楼客厅里,也坐了好些长辈正在说话。
坐在侧旁的路青抱着一个不大的男孩在腿上,微笑着听着章培明聊天,抬眼间看到楼梯口的路意浓,伸手招呼着,叫她进去。
“喊姑父。”路青示意说。
路意浓乖乖喊了一声:“姑父。”
“这是意浓?”章培明颔首笑,又对路青说,“真是跟你有些像。”
一旁的人迎合着追捧道:“‘外甥肖舅,侄女随姑’,姑侄俩都长得好。”
路青表情淡淡的对这话没有反应,章培明却对这个神似路青的小侄女很有眼缘。
他说:“之前不是一直想喊意浓去北城看看?马上也暑假了,她要是方便的话,也……”
又一阵连绵的鞭炮声阻断了他未完的话。
路青怀里的男孩也哭闹起来,她忙不迭地拍哄着,回头嘱咐路意浓:“你先下楼去,叫你爸把鞭炮停了吧。”
“早上到现在丛丛弟弟一直没有休息。我一会儿得先哄睡了他。”
路意浓乖顺地点头,先下了楼。
1
吵了整个上午的鞭炮声终于消停,来探访的亲友还在不断地往楼上走,路意浓懂事地没再上楼去给姑姑姑父添麻烦。
她自娱自乐地靠在门前的老树下用脚写字玩,又拍下随风飘落满地的淡紫色梗节细细的花。
发出消息问:[认不认识这个?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