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久的沉默令裴若初询问。
“没事。”
季雨桐狠下心,帮裴若初清洁伤口。
棉签蘸满碘酒落在破损的皮肤上,激起波澜的疼痛,裴若初轻哼一声,季雨桐连忙更加小心地处理,努力让每一次上药的力道都如同羽毛拂过一般轻柔。
等伤口清洁到位後,季雨桐再换了纱布小心又仔细地重新贴上。
季雨桐认真检查了一遍,确认纱布不会轻易松落,才放下心,她又内疚,这两天她总是内疚:“疼不疼?”
裴若初摇了摇头:“不疼,再过几天就好啦。”
她说不疼,可怎麽会不疼?
“也不是第一次拍戏受伤了。”
裴若初瞧出季雨桐的内疚,淡声说。
这倒是季雨桐所不知的了。
“还有哪儿?”
“桐桐好奇吗?”
季雨桐点头。
她虽然留心裴若初的演艺生涯,到底这些年断了联系,很多事情,季雨桐都是通过新闻才知道,而能能让新闻报道的,基本都是无关痛痒的内容。
就比如裴若初这次受伤,大家都努力将影响压到最低,生怕叫剧组外的人知道内情。
裴若初拉着季雨桐一起坐在沙发上:“小伤不算,真正有些影响的伤大约有两丶三处。”
“拍《孤山寺北》的时候,有一场骑马戏我没控制好,当时从马背上摔下来,断了两根肋骨。”裴若初说得轻描淡写。
季雨桐想了想,拍《孤山寺北》时,裴若初也才二十岁。
二十岁,还是该在大学里睡到自然醒的年纪。
“当时这部电影才开机没多久,我初出茅庐,很怕宋导换人,就说可以先拍文戏,”裴若初笑了下,打断季雨桐的胡思乱想,“宋导拍戏时虽然严格,但拍摄顺序说换也就换了。”
话语间,裴若初牵着季雨桐的手抚上她的左小腿外侧。
“这儿在拍一场跳楼戏时被钢丝划伤过,当时也留了疤,後来上了科技。现在不仔细看,看不出来,但触摸得话,可以摸到长长一道不规则的凹凸面。这里偷摸去医院处理了好几次,所以印象很深。”
季雨桐为手下的温热激得一抖,那肌肤乍一看的确滑嫩如初,可真触碰上了,才知是凹凸不平的。
与天生的雪肤并不相同,她的指尖甚至能摸索出曾经的疤痕弧度。
季雨桐颤着手收回,不敢猜测刚受伤时这块肌理的惨状。
“至于蹭破皮丶磕点淤青,稀疏平常,记不大住了,”裴若初谈起自己的伤势,如同谈论其他人的一般,“也算是幸运的,出道这麽多年,没受过再大的伤。”
那些都是十年来季雨桐从未目睹过的伤痕,此刻却仿佛一道一道的,刮在季雨桐的身上。
季雨桐心里微酸,又听裴若初道:“至于腰腹处的新伤,你清楚了。”
就是前几天事故所造成的。
季雨桐的心不由一痛,她说不出安慰或是揽责的话,再如何,伤口终归都已经造成了。
裴若初望着她,忽而笑起来。
“我说完了。”
那些尖锐的受伤瞬间,漫长的恢复过程,後续的隐隐作痛,都已是过眼云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