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人一去不复返,或许只是因为这双相似的眼,叶江蓠愿意成为她的矛。
此刻,裴若初走到叶江蓠的身边,她们一起站在落地窗前。
窗外,是鲲城绵延不绝的钢铁森林。
这几步棋,裴若初筹谋了十年,厚积而薄发,然而,她知道还没到掉以轻心的时候,她现在还缺少最关键的一环。
“缺少一阵东风……”
“会来麽?”
这一阵东风,她们都等了太久。
走到这一步,她们已经别无退路了。
裴若初其实没有什麽可犹豫的,除了……
“你那个小女友呢?”
叶江蓠说破裴若初的心事。
裴若初沉默了一瞬。
“很多事情,我说了不算,她说了也不算,可能时间会告诉我们答案。”
“听不懂。”叶江蓠摆手。
虽然叶江蓠年长裴若初几岁,但她是母单。
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,跟她关系不大。
“随便你,我知道你也不会因为感情耽搁事,就是突然想到了,”叶江蓠又说,“有时候我真不知道,你是用情至深,还是心狠手辣。”
“都有吧。”
裴若初轻声说。
随後,裴若初开始编辑信息。
“抱歉,桐桐,临时有事,我今天会晚。”
季雨桐很快回了消息。
“好的。”
纵然这是裴若初希望得到的回答,她心里却一阵怅然。
桐桐那麽敏感的人,恐怕早就察觉到了她们之间氛围的微妙变化。
是什麽时候开始的呢?
这种似是而非的淡薄感情,仿佛一碰就断的琴弦,遇雨即坏的纸伞,千疮百孔却还妄图挣扎。
裴若初想起那晚,她对季雨桐说“选择权在你”。
当时,她以为自己是全然的尊重,是把两个人之间感情的基础交到季雨桐手上,可现在回想起来,那是一种不负责任。
她胆小怯懦又卑劣,妄图通过转嫁责任,等待那个人承受不住,或者继续忍气吞声。
这些天,裴若初一直在思考她与季雨桐的未来,但似乎无论哪一条路,走向的都是死胡同。
十二年来,裴若初从未後悔过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,直到现在,她竟暗暗生出後悔的念头。
裴若初难以忍受这样卑劣的自己,可在卑劣之外,她更迷茫,她头一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。
感情的事,与其它都不一样,她可以在银幕上抽离灵魂演绎他人的人生,在商场上杀伐果断追求自己的目的,但对待感情,她懵懂像刚出生,甚至连走路都没有学会的婴儿。
最开始是为什麽呢,她为什麽会允许自己昏了头一般的,陷入一段明知难有未来的感情?
片段散落而模糊,有些她记得,有些她记不大清了,如果一定要找一个开始,她想,或许是那一晚在昏暗酒吧里,她撞进季雨桐清醒却担心的眼神里。
那一刻,她似乎就预感到了未来。
未来,她的命运会跟眼前这个人的相互交织,不死不休。
渐渐的,她渴求季雨桐的注意力倾注在她身上,渴望让季雨桐追逐着她的脚步,为她的变化而变化。
夜里回忆时,或清醒或担心或坚决或期望的那些眼神,撞进她的心里。
她心痒难耐。
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,或许很久很久以前,或许只是现在,她沉沦在季雨桐为她编织的梦里,再不复醒。
那些片段,那些眼神,像一阵又一阵的夜雨,总是淅淅沥沥在她心间下个不停。
忽然,季雨桐又发来了一条信息。
“阿初,我们是彼此相爱的吧?”
裴若初想起早晨出门时,她为季雨桐留下的那张便利贴:今天有事,晚上回来,记得吃饭。
“当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