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者一男一女,女子虽为男子逗留片刻,却不似夫妻情意,更像是不得已而为之,更像是陈大人勒令此女子引着男子而来,此女子不情不愿,依旧一副素常样貌。
此地从未有过女子过来,此女子气度非比寻常,容貌姣好,想必此乃陈大人重要之人,特意来跑一趟,他不知意,却知好生招待之理。
二人递近,管事已将此金玉销所有极乐之处展示,慈目相迎。
付濯晴抬手随意拿起一张薄纸,纸上画着无数小人,中间围着一张长竹藤桌,长桌沿两边摆着铜钱,短对二人,桌上放有画五色的骰子。
赌坊。
付濯晴在宫中听过坊间有赌坊,不曾前往,更不曾会,不过待她手将这里的薄纸一一拿起看过后,发觉赌坊乃人聚之地,想必那里会有一些跟陈大人有干系的人,她得走一趟。
“去这儿。”她将画着赌坊那张薄纸捏在两指中,递给这里管事。
管事眼力劲儿足,立马上前引路游说,“陈娘子这边请。”
陈娘子,边连瑱在心里嘀咕,这里的管事还真是个人精,不知来者姓甚名谁,手执囚犯陈执私印,便尊陈娘子,冠姓带之,绝对错不了,他可记得清清楚楚,白眼狼别说冠他姓了,就是跟他沾边的称呼,都不愿意被人称呼,那会儿白眼狼不也是寄居人下,怎就排斥呢,眼下倒是平静,真是怪异的很。
以牙还牙
还是说白眼狼可以善待天下所有人,唯独不能善待无辜的他呢。
边连瑱叉腰的双手环抱胸前跟上,一路听着前头管事跟白眼狼交代赌坊如何,说是白眼狼若愿意学,那里自然有人教。
嘁,看着吧,看他待会儿如何赢得在场所有人腰包里的钱,他母亲续弦嫁去边府时,嫁妆中有家名闻天下的赌坊,他自幼便会。
赌钱一事,他打遍天下无敌手,自然在此也不会失手。
既然白眼狼和他是以陈执的人过来的,那他当然要帮陈执会一会这些人精,到底有何能耐可言。
蛰伏与此,共谋大逆不道之事,活也不该活的有尊严,这群人精的尊严就该被他摁在地上踩。
赌坊和薄纸上画的一模一样,丝毫无多余物饰,看来陈执贪银的钱也无法让这里珠光生彩,墙上凿槽,烛火入龛,让赌坊空间悉数拢人,足够大的空间里,阳气颇重。
管事引着付濯晴和边连瑱过来时,一盘赌局刚开,管事招呼了个人过来,教付濯晴赌桌秘密。
秘密,付濯晴没想到这人告诉她的是,只要她想赢,她就能一直赢,这样的秘密屡见不鲜,不止赌坊。
付濯晴点头过后,管事先行离去,告知她秘密的人退回原位,只待下场她前去赌桌上,边连瑱上前一步,跟白眼狼齐平身子,他余光轻睨过刚伏在白眼狼耳廓交代的人,发现此人也在盯着白眼狼。
想必是觉得白眼狼乃陈执身边什么贵重的人,把他当做是被贵重之人引来赴局者,“陈娘子,这么喜欢冠旁人之姓,若你爹娘九泉之下知晓,你猜会不会被陈娘子气得掀棺材板,嗯?”
损白眼狼之言,边连瑱觉得多多益善。
他的声音偏小,被赌坊欢呼声甄没大半,也就付濯晴能听见一二,她沉默不语,挑衅她的话,她想搭理便搭理,不想就不想,就好比一条流浪狗,朝你叫两声,你心情好就喂它点吃食,心情不好就远远离去。
她别说被称呼陈娘子了,就连家中那条白狗,都只能跟她姓,此刻她只想将此处的人悉数看透,日后好拉人下马,让青雅县此次安宁祥和。
既然上苍让她先过来此处,想必也有意任她改之,她负手而立,长身欣然而立,刚盯看她的人,这会儿已去准备待会她进局的稳赢,未免出岔子,她需得表现一副渴望之势。
边连瑱心中嘁笑一声,白眼狼真的很能装,明丽清媚的五官上能演会骗,骗过了一心喜欢她的他,也骗过了当时在风家门外的百姓,如今招数依旧,骗过此地人精。
见白眼狼不语,他愈发得寸进尺,“陈娘子还不知晓吧,我在赌局上从未失手过,就是不知待会,我若同陈娘子棋逢对手,谁输谁赢呢。”
边连瑱没听见那人跟白眼狼说了什么,他也知道赌坊规矩,若有头有脸的人来,想赢,就会赢,为的不是赚钱,而是借势造势。
带了陈执姓氏的人就是不一样,可他也不是吃素的,输给他是应该的,陈执也不丢人,毕竟他也是陈执所引来的客人。
“如此稳赢的局,陈娘子可别输了,像那日能演会说似的,蹲在风家外面哭鼻子。”边连瑱在付濯晴边上意有所指,自言自语。
即便无人顾得上她这边,那她也最好不要跟杀人犯装作相熟,毕竟人多眼杂,凡是多留个心眼为妙,是以付濯晴并未侧眸去看杀人犯。
她心中了然杀人犯这个人,唇畔浅浅一笑,她想要的杀人犯永远会被动给她。
付濯晴的赌局未开,究竟谁输谁赢,她不知,‘打遍天下无敌手’的杀人犯也不知,不是吗?
一局刚开,三局两胜,身前人层层叠叠,付濯晴当真是瞧不见赌桌上的人,可习武之人,最大的优势,便是听八方,贯于耳。即便隔着多人窃语,她依旧能听得赌桌上的两股骰声,六面骰子的每一面所触骰盒声音各有千秋,就好似天下人总有声音语气相近者,可仔细分辨,自然能辨别其中人。
至于杀人犯说她会输,当然有可能,这天下事瞬息万变,谁也不能保证谁一定是常胜将军,就看怎么取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