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时间僵在原地,回忆如潮水涌入。
自从高二那年江悦把她接来东临照顾之後,她那个钓了富二代的妈妈就再也没有跟她打过电话,甚至为了掩盖她这个女儿的存在,断了跟她所有的联系方式。
住进来的那一年,江别刚上高三。
所属年级不同,两个人的见面不多。
每次交谈都以馀湘念剑拔弩张的自我防卫告终。
馀湘念一开始很讨厌这种感觉。
这种寄人篱下畏畏缩缩的,接受别人同情的目光的感觉。
她认为江别一切的好都是装的,可是真的要看到江别谈恋爱,她又会染上一种“嫉妒”的心病。
在成年礼的那一天,她知道这种心病是一个名叫“喜欢”的僞装。
。。。
头顶忽地一暗,思绪才从回忆里抽离出来。
江别倚着门,睨她一眼,“去拿饭。”
馀湘念稍顿片刻,才应了好。
坐到饭桌上的时候,她才发现江别做了好几样菜。
她从小就挑食,爸爸还没去世之前,她也算是家里的小公主,没吃过什麽苦,口味自然刁钻了不少。
她喜欢吃辣,刚好江别今天炒的几个菜里面也都有点辣。
江别坐在她对面,筷子不时磕上碗沿,发出清脆的敲击声,“还不吃?”
他停下手,扬眉看向她,“还想像以前一样等着我把菜挑好,放到你碗里?”
馀湘念听着熟悉的音调,没由来地眼眶一热,但是又被她忍了下去。
江别见人没反应,先一步把娃娃菜夹到她碗里,“快点吃,我还有事。”
她呼出口气,擡手,慢吞吞地把那片菜叶子放到嘴里咀嚼,“进步了。”
江别被气笑了,“用得着你说。”
室内忽地闪过一阵白光,雷声接踵而至,馀湘念被吓了一跳,夹在筷子上的米粒又重新掉回了碗里。
江别擡眼看她一眼,起身去阳台前把床边的帘子拉上。
坐下之後又是一阵沉默。
她吃饭安静,之前跟他相处的两年,也基本上都是江别在找话题,她没事回呛一句。
“。。。那个谁。。。你,”江别放下筷子,从旁边拿出手机开始看,“你刚刚说要什麽时候搬出去?”
馀湘念顿住,扒拉着刚刚拿来的饭:“下周一。”
江别擡眼看她,“住哪?”
“不清楚,”馀湘念不咸不淡地应着:“过两天去看看。”
江别看着已经被自己划拉了三四遍的锁屏,舔了下後槽牙,最终还是把溜到嘴边的话咽了进去。
他放下筷子:“行。”
“要我送?”江别看她。
馀湘念也放下筷子,看着他:“哥哥方便就行。”
她咬着字眼,每个字都咬的很清楚,甚至还把“方便”两个字咬的格外重。
江别盯着她看了几秒,舌尖顶着腮帮子不咸不淡地笑了下。
叩在餐桌上的手机从刚开始吃饭的时候就没完没了地震动着。
江别忍无可忍,拿起来回复信息。
骨节分明的手指映照着手机屏幕的光,在悬浮键盘上快速敲击着,脸色算不上多好看,但总归是正向的。
两个人隔着张桌子陷入沉默,只有电视机里的播报声还在持续。
片刻後,江别擡眼,嘴角扯着笑,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,还是专门说给她的:“这下,哥哥是真没空了。”
*
大雨下了一夜,第二天上午就出了太阳。
职业原因,馀湘念的生物钟早上六点半就响了。
她其实比较认床,五年前刚住进江家的时候就是这样,当时,江别还拉着脸陪着她睡了好几晚的沙发。
冬天天亮得晚,这处小区也比较偏,周遭僻静无声,床尾的墙连接着次卧,馀湘念卷着被子靠过去。
那边的动静声不小,听上去醒了有一段时间了。
讲电话的声音被尽量压得很低,他应该是在阳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