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别向学校请了假。
那天下午他回来得特别早,一回来就在阳台跟人打电话。
东临靠海,寒假的风吹起来是带着咸腥味的潮湿感。
风吹起他的衣角,把他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里,白色的衬衫反射着光,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积极。
江别盯着楼下的树,语气不着调,“必须要带她?”
他偏头看过来。
眉眼带着不易察觉的情绪,从馀湘念的角度看过去就只能看到他绷紧的下颚线,以及不太友善的眉眼。
她下意识地错开眼,假装没听见。
江悦在电话里语气理所当然,“要不然呢,女孩子一个人住在家里算什麽事?”
“你把她带来,我给你们安排了旁边的酒店,看完你爸,你就回去。”
江悦语气生硬,提到这里才慢慢有了回旋的馀地:“你爸他没什麽事,过几天应该就能出院了。”
江别顿了顿,手指磕着阳台围栏上的水泥,还想问些什麽,但最终什麽也没问出来。
江悦似乎察觉到儿子的心思,安抚他:“我跟你爸之间。。。也很好。”
她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:“不该关心的事,就不要想,关心好你自己的高考就行了,”
江悦拿出说教的架势,“要是到时候高考考砸了,我可不会再让你复读了。”
话说到这儿,就已经把该交代的事情交代清楚了。
挂了电话,江别也没着急进来。
他偏头,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,双眼空洞的馀湘念。
电视里还在循环播放烂大街的广告词,她还像是没事人一样,保持着刚刚的专注度,一瞬不瞬地盯着电视屏幕。
江别咧着嘴嗤了声:“收拾东西。”
馀湘念看过来:“?”
江别像是懒得说,盯着她那双眼睛,莫名烦躁。
他想起前不久宋聿跟他说的猜测,气不打一处来,但最终也还是败下阵来:“走人。”
馀湘念捏着遥控器的手松了又紧:“江姨说的?”
江别混不吝地扬了扬下巴,昂了声,用一贯凶狠的语调:“你怎麽那麽多废话?”
馀湘念僵住,机械地走到主卧。
这个房间里面原本放了两张床。
空间限制,只允许中间有一条小小的过道。
她睡的那张床靠近窗边,上面还摆着她刚收下来的睡衣。
本来是准备晚上洗澡的时候换着穿的。。。。
但现在,人都上赶着让她走人了。
馀湘念惆怅了几秒,坐在床边收拾起行李。
她看向放在床头安静的老年机,做了最後的挣扎。
南意似乎在出国之後就换了手机号,她每次打过去就只能听到一长串机械的报停声。
她缓缓呼出口气,费劲地把手机塞进行李箱。
又从旁边摸出一张卡。
听江悦说,南意往她们家的卡上打了不少钱,作为寄住的费用。
但江悦没收,还把卡给了馀湘念,让她存着。
现在应该有了不少钱。
但。。。要真是被扫地出门了,她还是不能去找南意。
馀湘念无声地攥紧银行卡,小心翼翼地把卡放到牛仔裤的口袋里。
刚惆怅没两秒。
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。
江别冷着脸站在门口,晌午的阳光被他挡在身後,黑色的体恤里甚至可以看到身体的线条。
好像。。。还有腹肌。
江别蹙眉看着她床上乱糟糟的样子,闭了闭眼:“你要不要把我们家房子一起背走?”
又是一样欠打的语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