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开车绕过像迷宫一样的集装箱,来到码头边。
车灯照出三个同样穿西装的人。在这些人中间,有个男人坐在椅子上,面对大海。
阿刘被要求下车,在其他人的注视下,顺着车灯,朝椅子上的男人走去。
还没靠近,阿刘膝盖一弯跪下,他知道道上规矩,用中文恳求道:“大佬,大佬,求您让我回去吧,我,我有钱,我可以把所有钱给你,只要你让我回去!”
男人起身,锃亮的皮鞋朝自己走来。
阿刘低下头,下一秒,双臂被扶住,人被拉了起来。
看清眼前人时,阿刘怔住。
非常俊秀的面孔,又瘦又白,一看就是标准的华国人;穿着一身得体西装,头发被精细地打理,全梳到后面;眉头微皱,眼神冷又带着些悲悯,气质出尘得让人移不开眼。
柳之杨拍了拍他的手臂,说:“你受苦了,一会儿你上船,躲进下仓。等船到了公海,会有华国海员来接你回家。”
阿刘先是怔住,而后嘴唇颤抖起来,好半天才说:“谢,谢谢你,谢谢你大佬,我,感谢你,我……”
阿刘痛哭起来。
柳子扬示意身边人把他扶到船上,看见他满是伤痕的、裸露在外的上半身,又脱下西服外套,披在阿刘身上。
“回国后好好做人,别再来了。”
眼前男人清瘦,阿刘却觉得他无比有安全感。
这种感觉很熟悉,在华国,似乎也有一种人,无论你身在何处、有什么危险,都会毫不犹豫地前来。
阿刘眼神一动,说:“谢谢警官。”
柳之杨帮他整理衣领的手顿住,随后说:“总之,忘记我们吧。”
阿刘自然懂什么意思,连连点头。
渔船在深夜启航,朝着一轮明月驶去。
柳之杨看着船变成一个黑点,松了口气,点起烟。
海风吹起他的头发,黑得看不见五指的岸边,只有烟这一点亮光。
“柳哥,我们去把跟着的两个线头处理了,就回去了。”其他四人对柳之杨说道。
柳之杨摆了摆手,码头很快安静下来。
等烟烧到手指,他才用皮鞋碾碎烟头,转身上车。
急促的电话声响起。
柳之杨翻开手机盖,看清号码后,眼神柔和了些,接起电话:“喂。”
“亲爱的你终于接电话了!你去哪儿了,怎么不让小弟们跟着你啊!担心死我了,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局势紧张,万一陈颂那疯子找人弄你……”
柳之杨听着甘川絮絮叨叨的抱怨,捏了捏眉头。
“哎呦亲爱的,我说了那么多,你一句话都不和我说啊。”
柳之杨说:“不知道说什么。”
“表达一下你的安全啊!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真被绑架了呢!”
柳之杨发动汽车,说:“哪里那么容易被绑架。”
“你可别这么说,你们华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,一语成谶!一语成谶!”
“不说了,我在开车。”
甘川一听,激动道:“直接来金澜半岛,我包了艘大船!”
柳之杨说:“遇到什么好事了?”
“没遇到好事不能玩儿吗?你快来吧亲爱的,言老大也在。”
柳之杨握紧手机,半天才说:“知道了。”
他挂了电话,打了个弯,开车往金澜半岛去。
甘川是做建筑生意的,手下少说也有七八个工地,富得不知道钱为何物。
但甘川还有个上级,他们叫言老大。这人也是华人,从小在穆雅马长大,从一方小霸主一路打拼起来,现在年过半百,手下把握着建工、宝石、木材、毛皮三大生意。
这只是明面上的,暗里还有数不清的赌场、拳场、夜场。再进一步,什么赚钱,言老大就干什么。
在穆雅马东区,言老大是名副其实的老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