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太君又对荣华郡主道:“府里院子多,西府没必要住去外头让人看笑话,住就依旧这麽住着吧。你不想跟他们往来,就把两府中间的路给封了,你觉得如何?你可以让他们签字画押,待我百年之後,你再把宅子收回来。”
话都说到这份上了,荣华郡主就算再恨西府的人,也不可能完全不顾老太君的想法,不然就是不孝。
她点头道:“可以。”
“你们呢?”老太太又看向盛云彻和叶明珠,慈和说道,“这事最委屈的是你们夫妻,也要你们点头才行。”
盛云彻道:“可以。”
叶明珠一时出神,被盛云彻提醒,连忙点头道:“可以。”
家法被请来,盛怀安被押到院子里打板子。
不多时,他身上的白袍就沁出了斑斑血迹。实在太痛,纵然他再想保持文人风度也忍不住痛声惨叫,涕泪横流。
贾氏急得团团转,哭求无用,无计可施,只能哭着趴到他身上为他挡板子。
柳如眉想去拉贾氏,但才走出两步就双眼一闭,柔弱地晕了,被老太太叫人送回清晖园。
叶明珠在心里感叹一声:晕得真巧。
二十板子打完,贾氏头晕目眩地吐出一大口血,骇得老太君连忙叫人去请府医。
盛怀安哭着喊“母亲”,声音哑得像是被滚烫的水浇过,也让老太君眼中多了几分不忍。
叶明珠转头建议荣华郡主:“母亲,我们就依老太君说的,跟西府签订租赁契约吧。”
荣华郡主眼睛一亮:“对,今日就签下!”
租金多少无所谓,主要是把贾氏等人“租住”卫国公府的事落实,省得以後宅院被强占。
签订租赁契约需要保人,荣华郡主招来雅琴,叫她速度去秦府一趟,把秦夫人请过来。
贾氏昏昏沉沉的,听到还要签租赁契约,立刻就想闹。
但她替盛怀安挨了不少板子,吐了血,起身都难。盛怀安和柳如眉一个跟她一样被打得起不来身,一个晕倒被送回院子,她谁都指望不上。
她孤立无援,只能崩溃哭着求老太君,老太君不帮她说话,她便再无办法。
等秦夫人到了,她哭着签字画押。
丢了笔,她痛哭出声。
老太君神情不忍,但也没劝,只沉沉叹了口气。
从此再没有什麽东府和西府,只有卫国公府和盛府,分家了。
……
从荣寿堂出来,天色已晚。
叶明珠把秦夫人送到府门口,拿着宝簪匆匆取来的大包袱,递到她手边:“雪飞妹妹上次来信说喜欢叶家的金疮药,我又给她准备了一些,请夫人寄家书的时候一起给她。”
“那多谢你了。”秦夫人没客套,又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,“雪飞那丫头对我一直报喜不报忧,只有在你面前才会说几句实话。你写信时多问问她的近况,有什麽事就悄悄告诉我,我绝对不出卖你!”
叶明珠笑得杏眸弯弯,连忙应声:“我知道了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秦夫人笑着拍拍她的手,上了马车。
回到临风堂,叶明珠还没来得及喘口气,面前就罩下一片浅影,被抱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,闻到一股雪松混着冷泉的味道,是清冽的冷香。
低沉的嗓音响起在她发顶,盛云彻问道:“方才祖母问话的时候,你在出什麽神?”
叶明珠回想一下,如实道:“我只是不明白,祖母为什麽说我委屈了。”
中毒受伤的是盛云彻,伤在儿身痛在娘心的是荣华郡主,她还好吧?没什麽委屈。
“你怎麽不委屈?”盛云彻道,“若是我死了,你不得守寡?”
叶明珠缓缓“啊”了一声,显然完全没想过这点。
观察着她的神色,盛云彻气得咬了咬牙,突然阴沉沉问道:“叶明珠!我怎麽觉得你一点不担心守寡,反而挺期待?”
叶明珠无辜眨了眨眼:“……?”
有这麽明显吗?
啊不,她哪里期待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