哭声震天,烛火连野。
消息传至京中,大理寺少卿裴照当夜调阅尘封卷宗。
他表面依附太子,实则为先帝暗桩后人,手中握有旧档密钥。
一夜翻查,终于找到一份兵部旧档:当年北门战报曾七次求援,文书俱全,皆呈兵部尚书——今镇国公之父。
批复只有一句冷字:“粮道不通,缓援。”
缓援,即是不援。
三十六哨,三百七十二人,尽数战死荒原,尸骨无归。
而朝廷从未追恤,反以“临阵脱逃”抹黑其名,只为掩盖战略失误与权臣私利。
证据确凿。
裴照将卷宗副本悄然送出,同时上奏请查“旧年边防失职案”,言辞克制,却字字如针。
朝堂震动。
而这一切,皆始于一只无铭铜铃,一盏白鹤灯,一封血书,一个守尸老人的执念。
七王府中,苏锦黎立于廊下,听赵九复述南陵诸事,始终未语。
直到听见“百姓自点灯祭拜”时,她才微微闭眼,呼吸轻了一瞬。
她没有去解释自己是否通幽,是否招魂。
她只是让真相自己走出泥土。
有些人死了太久,久到人们以为他们从未存在过。
可只要有一盏灯亮起,他们的名字就会被重新念出来。
这才是她真正要的——不是澄清谣言,而是掀开盖子,让那些被掩埋的忠烈,成为压倒世家谎言的最后一根梁。
夜深,她独坐书房,提笔欲书,又停住。
窗外雨丝斜织,打湿了庭院中的灯笼纸面,火光摇曳,却不灭。
她忽然想起萧澈病中所说的话:“死人比活人更好用。”
当时她不解,如今明白了。
活人会怕,会退,会妥协。
死人不会。
他们只会沉默地站着,直到正义低头或崩塌。
她提笔,在信笺上写下一行小字:
“灯已燃,风不止。”
搁笔时,远处传来更鼓声,悠长沉重。
而下一步,将由她亲自叩问天听。寒衣节,皇陵外。
风卷着冷雨扑在千灯坛上,纸灯笼簌簌作响,火光在湿夜里挣扎跳动,却始终未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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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压压的人群立于阶下,有老兵、遗属、百姓,也有悄然混入的官员与暗探。
他们沉默地望着那座临时搭起的高台,仿佛等待一场不属于现世的审判。
苏锦黎一袭素白深衣,外披墨色斗篷,扶着云婆婆缓步登台。
老人枯瘦的手紧紧攥着她的臂弯,指甲几乎嵌进肉里。
她走得极慢,每一步都像踩在记忆的尸骨上。
“该开始了。”云婆婆低语,声音沙哑如风中残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