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《鹤殇记》诞生了。
戏中女子丈夫战死边关,尸骨无存。
她每年亲手扎一盏白鹤灯,放于山崖之上,年复一年,三十载不停。
直至某夜风暴突至,残部迷途山谷,忽见远处一点微光穿云破雨而来——正是那盏不肯熄灭的灯,引他们踏上了归途。
演当夜,台下座无虚席。
许多老兵携妻带子前来,幕落时全场静默,继而爆出雷鸣般的掌声。
有人说,这哪是看戏?
分明是替自己活了一辈子。
而最令人意外的是洛阳那一场。
崔焕之正在城南讲学,宣扬《熄灯论》精义,号召学子共卫礼法。
他的追随者本欲前往戏场砸台,以正视听。
可不知何时,人群已被剧情裹挟。
当终曲响起,台上唱道:“一点光,穿夜长;万家灯,胜庙堂。”
台下数百学子竟齐齐起身,跟着合唱起来。
声音由弱渐强,最终汇成洪流,压过了所有辩驳。
消息传来时,萧澈正在煎药。
他听着赵九禀报,嘴角微动,苍白脸上浮起一丝笑意:“她不争礼,却建言;不辩法,却立声。用一童谣、一台旧戏,就把士林的嘴堵住了。”
“可陛下……”赵九迟疑。
“皇帝要的是安稳。”萧澈吹了吹药面,眼神幽深,“可他也怕民怨成潮。如今百姓心里有了灯,谁要灭它,谁就成了那个冷血无情的人。”
窗外,雨又下了起来。
檐下那排白鹤灯依旧亮着,火光在湿气中晕开一圈柔和的光晕,像是无声的宣告。
几日后,京城西市新开了一家绣坊,门楣上挂着块木牌,写着四个字:灯语坊。
据说,只要带着与灯有关的故事来,就能换一面绣铃。
而这些故事,会被悄悄整理成册,送往各地书肆、学堂、甚至是边境驿站。
没人知道是谁在背后推动这一切。
只知某个深夜,皇帝独坐偏殿批阅奏折,窗外万籁俱寂。
忽然,一阵清脆铃声随风飘来,夹杂着巷中孩童嬉闹的歌声。
那调子简单,歌词却格外清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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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停下朱笔,凝神细听。
那童谣重复三遍,每一句都似有所指,竟隐隐含着古籍典故,巧妙驳斥着近日流传的《熄灯论》谬误。
夜深,紫宸殿偏室烛火未熄。
皇帝独坐案前,朱笔悬在半空,面前是拟好的《禁灯令》草诏。
窗外雨声渐歇,风却穿廊而过,带着一股湿冷的铃音,忽远忽近。
他皱眉欲斥内侍,忽闻墙外巷中传来稚嫩歌声,清脆如露滴石阶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