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霁匆匆赶来,脸色白。
“苏姑娘,够了!”他压低声音,“这些‘影说人’来历不明,若被指煽动舆情,恐成大祸!”
苏锦黎站在台阶之上,风吹动她的裙裾,像一面不肯降下的旗。
她看着眼前这片沸腾的人海,听着无数声音汇成洪流,忽然道:“怕响,就永远治不了聋。”
她转身,对柳知秋下令:“准备‘亡者命名日’。”
七月十五,中元夜。
拾遗亭前燃起百盏河灯,灯影浮于水面,如星坠世。
苏锦黎立于亭中,手执名单,逐字宣读:“贞元灯变案,受害者名录第一辑——安国公府婢女芸娘,死于灯会次日清晨,年十九。”
话音落下,全场寂静。
当晚,苏婉儿偷偷潜入继母房中,神色惊惶。
“娘,名单上有芸娘……她不过是个下人,怎会……”
国公夫人脸色骤变,挥手屏退左右。片刻后,里间传来压抑啜泣。
贴身嬷嬷跪在地上,老泪纵横:“小姐……是我……那晚我亲手把她推进井里的……她说她看见诏书被烧……说要告诉七皇子……夫人让我灭口……可我每晚梦见她爬出来,浑身滴水,叫我还她姓名……”
窗外月色惨白,照见帘后一双眼睛缓缓睁开——是苏锦黎派来的暗线。
数里之外,王府书房灯火未熄。
萧澈靠在软榻上,咳嗽几声,唇边溢出血丝。
他却不在意,只望着窗外纷攘夜色,低声笑:“她总能听见别人听不见的声音。”
柳知秋走进来,欲言又止。
“怎么?”他问。
“有事不对。”她皱眉,“今日‘影说人’中有三人语调生硬,内容多出一句无关的话——说七殿下自幼体弱,与药无关。像是……有人想改风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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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澈闭目,良久,嘴角微扬:“不揭穿。”
“为何?”
“因为风里掺了沙,才说明——有人怕了。”
柳知秋怔住。
她低头整理文册,忽觉袖中一角纸条微动。
那是今晨一名匿名送信人塞给她的,上面仅有一行小字:
“北巷陈婆,藏有当年煎药底方。”
她没说话,默默将纸条压进匣底。
但那一夜,她悄悄多记了一笔:
哪些“影说人”,开始说不该说的话了。
秋雨连绵,檐下铁马轻响。
柳知秋坐在拾遗亭偏房内,一盏油灯映着她眉心紧锁的轮廓。
她摊开一页新抄录的“影说人”口述记录,指尖在一行字上缓缓划过:“七殿下自幼体弱,与药无关。”这已是第五次出现同样的说辞——语调生硬,措辞一致,像是被人精心编排过的回声。
她早该察觉。
那些突然冒出来的“影说人”,声音沙哑、动作僵直,诵读时竟无一句差错,仿佛背熟了才上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