淮川说:“我们小师傅到时可一定要好好教我啊!”
安已微笑着回头:“我做得油纸伞是这十里八乡里做得最好,我一定倾囊相授!”
“如果我学不会,那时你可不许嫌弃我身上拿不出一个铜板儿。”
安已坚定的摇头:“那我就做油纸伞养你!”
“说好了,”淮川双腿蹬了下马鞍,马儿快步跑了起来:“我一定会来娶你的!”
约定在飘出油纸伞,飘向落着细雨的天空。
梦境一断,又来到了另一个场景。
这一回,她总算看清了他的脸。
少年身穿铠甲,束起的长发飞扬,站在海棠花盛开的树下。
安已就站在她的身後,擡起沉重的手落在少年的肩膀上。
“淮川。”
少年微微回头,他看到那个扬起的嘴角,以及——那张不能再熟悉的脸。
一把宽刀不知从何处飞来,直直的切过少年的脖颈。
她听见头颅落地“咚”的声响,那头颅在地上滚了几个圈。
喷涌的鲜血洒在安已的脸上,她眼皮都没有动一下,只是盯着地上的脑袋一动不动。
她的脖颈很疼,那剑仿佛切在了她的脖颈上,她的心更疼,世间所有的盛开的花朵她的眼里顷刻凋零。
那没有头颅的身体向後一仰,不甘的,遗憾的,终于都一起倒在了地上,再也没有起来的可能。
那颗头,那张脸,分明与季轻舟一模一样。
就连扬起的嘴角都与他平时无异。
她再也承受不住,跪倒在地上,捂着心口,一步一步爬向她。
床上的安已,像一只被抽干水的鱼,急促的吸了一口气,陡然睁开双眼。
枕头已经被浸湿了半边。
那种复杂的深刻的情感说不上来,却直入骨髓。
她全身颤抖着,如梦里一般,她突然分不清她是在淮川身边,还是在小镇里。
只是强烈地思念季轻舟,她很想听见他的声音,听见他的呼吸,听见他叫她的名字。
是的,是思念。
她摸到手机,控制着手拨打季轻舟的电话。
也不管是不是深夜了,也不管他在哪里了,也不管他是不是在忙了。
她真的很想听到他的声音。
说些什麽呢,对了,她要跟她说什麽呢?
说分手吗,不,她不想了。
说那个梦吗,不是,也不是。
耳边电话传来嘟嘟声,她想跟他说:我有点想见你。
如果要表达得再具体一点儿的话,也可以说:我想你了。
嘟嘟声消失……
安已的声音带着鼻音:“喂,季轻舟……”
那头停顿了两秒才发出声音:“他洗澡去了。”一个外国女性的声音,说着蹩脚的中文。
兜头一盆凉水浇下来,浇灭了安已所有的情绪,一切化为平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