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轻舟很自觉,吃完饭打算去洗碗,被安已拦了下来。
“你才回来第一天,先去洗漱休息吧。”
末了,补了一句,“不着急,该有的都会有。”
……要是他住得足够久的话。
季轻舟看着安已走进厨房的背影,无声的轻笑了下。
——她是真的害怕他不洗碗。
安已的床不大,季轻舟躺在床的外侧。
两人之间有一臂的距离。
季轻舟躺在床的外侧,借着床头灯的光,看着自己黑色的带有小狗图案的被子。
有点幼稚,他从来不会给自己买这种样式的。
不过安已的被子是白色,和他的黑色很像情侣款。他记得当时说买个跟她一样的就好。
“这是你挑的吗?”季轻舟问。
安已侧头,明白了他是指被子。
“不是,老板娘挑的,”安已解释了一下,“我这款已经没有了。”
没有对方的声音。
安已问:“不喜欢吗?”
“喜欢。”
“喜欢就好。”
安已关掉床头灯,浅浅打了个哈欠,翻了身,背朝季轻舟。
她的头发很长,铺在枕间和床上,季轻舟看了很久,手指缓缓地抚上长发。
触摸到的前一秒,安已说:“你有没有觉得有点挤?”
他以为她已经睡着了。
“还好。”
其实他并不觉得挤。
又是一阵长久地沉默。
“真的?”
安已的声音听起来很精神。
季轻舟领会到安已的意思。
“我去睡沙发吧。”
季轻舟想着,她只是有一点喜欢自己,也许此时连那种一点喜欢也没有,躺在一张床上确实是强人所难了。
他抱着被子离开了卧室。
安已没阻止他,季轻舟出去後,她面朝天花板躺下,眼里没有睡意。
不是挤,是她高估自己了。
第一次和男人睡丨觉,身边躺了个人,不自在。
季轻舟走後安已过了很久才睡着。
安已又进入了那个梦。
梦境里满是海棠,巨大古老的梨树有一人披甲戴盔。
那人撑伞而立,像是在等什麽人。
微风经过,茶白的油纸伞上落满了海棠。
长发高束,悬于後背,修身玉立,就像史书里战功赫赫的少年将军。
他到底是谁,她站在他的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少年人微微回头,霎时,一片海棠花瓣如利剑般划过少年人的脖颈!
——头颅应声落地!
鲜血瞬间喷涌,霎时染红了油纸伞!
安已猛然睁眼,从满目猩红中坠入深寂的黑暗。
她总是看不清那张脸。
她蜷缩在一角,心脏像是被紧紧攥住一般,不是害怕,而是心痛。
心痛到濒死一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