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到爸爸,这让安已心里有点烦躁,她懒得应付孔悦了,随口应了一声“嗯”就挂了电话。
在民宿里的时间很闲适,用鳕鱼的话说离开资本主义的魔爪哪里都闲适。
安已每天会有个固定的时间坐在电脑前码字。
从前只是有灵感的时候写,现在没有灵感也会逼自己写下去。
因为她换了地方写东西,有了点收益,对于花了钱的客人她更要端正态度了。
催更的读者仿佛在她身後扬着小皮鞭。
好在这对于安已更像是一种鞭策,每天打开电脑也有了更多动力。
不写文的时间就去看奶奶或者齐凌做油纸伞,跟他们唠唠家常。
他们做油纸伞的步骤跟季轻舟做的一把几乎一模一样。
油纸伞有分地域和派别,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特点,季轻舟会做很多种。
她坐在齐凌面前认真看他做伞的时候,偶尔会恍惚在自己的面前的是季轻舟。
回过神来,擡头看到那双手的主人,正带着憨憨的笑。
有时她也会跟齐凌出去喂马。
那匹马是齐凌的爱宝,马儿高大魁伟,通体发黑,皮毛在太阳下闪烁着丝绸般的光泽,昂首挺胸时像一个骄傲的战士。
马儿似乎很喜欢安已,每次安已到他身边的时候,他都是一副很激动的神态,齐凌说他不轻易亲近别人,更何况是刚来没多久的客人。
安已来了几天,除了跟齐凌去遛马,也不出去,齐凌奶奶劝她出去转转,今天天气还挺好,好不容易来一趟,不要总窝在这里。
老奶奶劝了好几次,安已倒是想起季轻舟奶奶的话来。
正好老人从小在这里长大,一定知道,便问:“奶奶,你知道芸姑娘吗?她现在应该跟你差不多大,年轻的时候叫芸姑娘。”
奶奶停下手里的动作,从快百年的记忆里追溯。
半晌,终于找到一个相像的名字,“我不记得有个叫芸姑娘的,倒是记得叫小芸的,十几岁的时候,我找她学过做伞,她後来好像嫁去了别的镇子,不过听说夫家不好,又跑回来,继续做油纸伞。
“她家在镇子的另一头,本来就远,她嫁人之後联系就更少了,这几年也没有听过她的消息。”
好歹也是有了线索,安已根据齐凌奶奶模糊的记忆去了镇子另一头。
有些房子老年人走了,也没有年轻人,已经破败了,她走了好几户人家专门找上年纪的人问,大家都没有印象。
镇子里的老年人从小都是在这里长大的,有些老年人甚至连镇子都没有出过,如果她们都没有印象,那可能是老奶奶记错了位置。
也可能是季轻舟奶奶记错了人物。
安已有点气馁,不过也不着急,第二天又去找了。
她本来要去另一个方向,却远远被一株高大的海棠树吸引了目光。
此时已经过了海棠树的的花期,只剩下了葱绿的树。
树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。
海棠树是生长在一个院子里的,由于树太过高大,隔着院墙也能看到大半。
一个个画面在安已的脑海里不算闪现。
她突然很想看到这棵树的全貌,便去敲了敲门。
很幸运有人在,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打开门,听到安已的来意後,让安已进去了。
海棠树粗壮的树干深深的扎进土壤,土壤中露出一根苍老的树根,空中的枝干在风里飘摇。
树下摆着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。
那一瞬间,安已似乎进入了梦境的世界,阿芸就是那样,或在海棠树下做油纸伞,或站在海棠树下等淮川。
这颗树的年纪应该很大了,安已想。
小女孩拉了拉安已的手,把她带回来。
“姐姐,要帮你拍照吗?”小女孩问。看样子来看海棠树的人不少。
安已又看了眼海棠树,把自己的手机给女孩儿:“那谢谢你了。”
她走进海棠树,与他并立,小女孩已经有了帮别人拍照的经验了,还提醒安已比个耶。
安安浅笑,擡起左手。
小女孩在屏幕後的眼睛探出来,紧盯着安已的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