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秋宫。
熏香的烟气凝在空中,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寒意。
刘彻的身影刚消失在殿门外,王娡脸上的温和便褪得一干二净。
她走到窗边,看着那株需要精心伺候才能活下去的兰花,眼神冰冷如霜。
“去。”
她的声音很轻,像一片雪花落地。
“把库里那对南海暖玉手镯,送到永巷。”
“告诉那个卫氏女,哀家赏她压惊。”
心腹内侍心中一凛,瞬间领会。
这不是赏赐。
这是皇太后亲手在卫子夫的身上,烙下了一个“长秋宫”的印记。
这更是对椒房殿,最直接,也最无声的示威。
椒房殿的龙脑香,气味霸道如它的主人。
“哐当!”
一个木雕的小人被狠狠扫落在地,摔得四分五裂。
那是刘彻少年时,亲手刻给她的。
陈阿娇胸口剧烈起伏,一张美艳的脸因嫉妒而扭曲变形。
“妖言惑众!”
“一个歌姬,也敢在宫里兴风作浪!”
宫女春陀跪在地上,刚从永巷复命回来,她添油加醋地描述了“硝石制冰”的神迹,以及皇太后那份意有所指的赏赐。
“宫里都在传,那卫子夫是仙女下凡,有活死人、肉白骨的本事!”
“皇太后竟也信了,不仅召她去问话,还当着永巷所有人的面,赏了那对暖玉镯子!”
皇太后!
这三个字像一根淬了毒的刺,狠狠扎进陈阿娇的心里。
王娡,那个女人,要扶植一个新宠来分她的权,来动摇她的椒房殿!
“阿母!”
陈阿娇猛地转向一旁的馆陶大长公主,声音尖利得几乎要划破这殿内的锦绣。
“您就看着他们这么欺负我们?”
馆陶的脸色同样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
王娡这一手,不只是在敲打阿娇,更是在向她身后的整个窦氏示威。
“慌什么!”
馆陶低喝一声,到底比自己的女儿沉得住气。
“一个刚从泥地里爬出来的货色,还能翻了天不成?”
“可她得了皇太后的青睐!”
“那又如何?”
馆陶冷笑一声,眼中闪过一丝毒辣的光。
“王娡想用她,我们就让她死在这‘青眼’上。”
她凑到陈阿娇耳边,声音压得极低,像毒蛇吐信。
“就告她‘妖术惑主’,这个罪名,皇帝也保不住她。要让她死得名正言顺,死得……让所有想帮她的人,都无话可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