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卫姬,失宠了。”
消息,甚至快过禁军换防的脚步。
前一天,天子亲临永巷,雷霆雨露,皆是君恩。
后一天,一纸禁令,重回炼狱,仿佛那浩荡天威,不过是场幻梦。
永巷的风向,转得比人心更快。
采办处的内侍,腰杆重新挺直,眼神也恢复了往日的轻蔑。
送来的食盒里,滚烫的肉汤,换成了能硌掉牙的粗粮饼。
昨日还争相跪拜的宫人,今日见了卫子夫,便远远绕开,像躲避什么不祥的瘟疫。
仿佛那场以命相搏的防疫之战,那君临永巷的泼天荣宠,不过是场镜花水月。
平阳公主府。
“砰!”
一盏价值连城的琉璃灯,被狠狠砸在光洁的地板上,碎成万千星点,折射出平阳公主眼底冰冷的怒火。
“他怎么能?!”
平阳公主盯着地上的碎片,声音里是彻骨的寒意。
“过河拆桥,卸磨杀驴!”
“他把子夫当成什么了?一件用完即弃,可以随意折辱的工具?!”
卫青立在一旁,沉默如铁。
他只是用一块柔软的鹿皮,一遍又一遍,擦拭着手中的环刀。
冰冷的剑刃,映出他那张毫无波澜的脸,只有因用力而收紧的下颌线,泄露了半分压抑的杀意。
“不行!我必须进宫问个清楚!”平阳公主提裙便走,怒不可遏。
“公主殿下!”卫青擦拭佩刀不停。
平阳公主驻足时,恰逢一名小厮捧着一个食盒,脚步匆匆地跑了进来。
“殿下,宫里郭舍人遣人送来,说是……陛下亲赏给卫侍中的。”
卫青擦拭佩刀的动作,停住了。
他接过食盒,打开。
没有金银,没有玉器。
只有几块用干净油纸包好的桂花糕,尚有余温。
是他阿姊,最爱吃的点心。
糕点之下,压着一张被叠成方块的绢帛。
卫青展开。
上面没有解释,没有承诺,甚至没有署名。
只有两个字。
等着。
笔迹龙飞凤舞,墨迹几乎要刺穿绢帛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、属于帝王的霸道。
卫青的呼吸停滞了一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