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心,是危险难测的。
道心,是幽微难明的。
只有精心一意,恪守中正之道,才能治理天下!
这哪里是一个七岁孩童的临场应变?
这分明是有人早已算到此局,借这孩子之口,向他这个皇帝递上的一剂猛药,一把戒尺!
刘彻深深地看了一眼霍光,又扫了一眼旁边霍去病那副“我弟牛吧”的得意嘴脸。
他突然放声大笑,笑声驱散了池上所有的阴霾。
“好!”
“好一个‘惟精惟一,允执厥中’!”
他竟亲自走下台阶,扶起霍光。
“从今日起,你便留在宫中,做太子伴读。”
一句话,定了乾坤。
刘彻转身,目光扫过还跪在地上的李妍和王桑,眼神里只剩下冰冷的厌恶。
“退下。再让朕听到那‘童谣’,你们的脑袋,就不用留着了。”
一场风波,看似被一个少年用十六个字抹平。
卫子夫看着那个被领到太子刘据身旁,安静得像个影子的霍光,心脏却擂鼓般狂跳。
霍光……
那个在她前世记忆里,权倾朝野,最终废立皇帝,以一人之力为大汉续命的男人。
他就这么……出现了。
他不是来解围的,他是来入局的!
李妍的刀,诛的是帝心。
而霍光的出现,稳的也是帝心。
那淮南王刘安临死前预言的一体双魂中的另一个敌人?
是他们二人吗?
这盘棋,比前世更凶险,也更精彩了!
就在卫子夫心神巨震之时,一个内侍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,声音凄厉,划破了劫后余生的平静。
“陛下!陛下!”
“丞相……公孙弘……薨了!”
轰!
卫子夫脑中一声巨响。
刘彻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,他猛地转身,一把抢过内侍呈上的遗书。
信的末尾,是八个颤抖的血字。
“权极则损,月满则亏。”
这八个字,与刚才霍光的“允执厥中”,像两记重锤,狠狠砸在刘彻的心上。
平衡……
那根他亲手建立,用以维系朝堂平衡的弦,断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