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用一道圣旨,将那份烈焰,变成了一把巩固皇权的锁。
而现在,他的亲生女儿,他最骄傲的女儿,正用同样不驯的眼神,质问着他。
心脏,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,狠狠一捏。
疼。
但他不能退。
他是天子。
天子,永不认错。
“朕给你的,是天下女子都求之不得的尊荣!你不惜福,反在此大放厥词!”
“尊荣?”
刘纁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,笑得前仰后合,眼泪纷飞。
“被当做一枚棋子,赏给一个我鄙夷至极的人,这就是您说的尊荣?”
她一步一步地后退,仿佛要挣脱这殿宇带给她的无形枷锁。
目光从刘彻冰封的脸上,移到一旁急得浑身抖的母亲卫子夫身上,最后,落在这金碧辉煌,却冰冷彻骨的椒房殿上。
无尽的绝望,如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。
笑声戛然而止。
她站定,用一种近乎梦呓,却又清晰得让每个人都汗毛倒竖的声音,缓缓说道:
“我这一生……最后悔的,就是生在帝王家。”
殿内,时间仿佛被这句话冻结。
刘彻的瞳孔,在这一瞬间,剧烈收缩。
他看到她抬起眼,那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眼眸里,没有了泪,只剩下一种燃尽一切的荒芜。
“更后悔……”
“做了你的女儿!”
轰!
有什么东西,在刘彻的脑海里,彻底炸开了。
不是愤怒。
是恐惧。
一种被他强行遗忘、深埋在骨髓里的恐惧。
前世的记忆碎片,如挣脱锁链的恶鬼,咆哮着冲出闸门,在他眼前化作一幕幕血色的幻象——
那个和他一样桀骜的太子,兵败后在湖边引颈自刎,冰冷的湖水吞噬了他最后的血脉。
那个曾与他并肩的女人,在三尺白绫上,结束了他们纠缠一生的爱恨。
父子相残。
夫妻反目。
众叛亲离,孤家寡人……
那些被尘封的、血淋淋的结局,此刻,与女儿那双燃烧着叛逆火焰的眼睛,完美重合。
他不是在面对女儿的忤逆。
他是在面对另一个自己!
一个他无法掌控、无法预测、足以颠覆他一切的自己!
“好……”
刘彻气到极致,反而笑了出来,笑声嘶哑,像是锈蚀的铁器在互相刮擦。
“好一个……不做朕的女儿!”
他伸出手指,隔空点着刘纁,那根曾指点江山的手指,此刻因为无法抑制的恐惧与愤怒,剧烈地颤抖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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