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一个宣告。
也是一种占有。
就在所有人以为,这只浴火的金丝雀将被带回宣室殿时,刘彻却松开了手。
他转身,面对永巷内外所有惊疑不定的眼睛。
他的声音平静,却裹挟着雷霆。
“卫氏子夫,身为宫婢,不思己过,反在永巷之内,行制冰之妖术,蛊惑人心。”
“此罪,本该严惩。”
“但念其防疫有功,功过相抵。”
他顿了顿,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,狠狠砸在众人心上。
“朕,罚她继续留居永巷,静思己过。”
“无朕之诏,终身不得出。”
此言一出,满场皆惊。
刚刚还被天子牵在手中的女人,转眼就被打回了不见天日的泥沼。
君恩难测,竟至于斯!
卫青的拳在袖中攥紧,指节白。
平阳公主眼中闪过一丝错愕。
只有卫子夫,在最初的惊愕之后,缓缓垂下眼帘。
长睫遮住了她眸中瞬间了然的光。
这不是惩罚。
是保护。
他用一道无人敢触碰的圣旨,将她牢牢锁在了这座风暴眼中。
从此,她是陛下降罪之人。
动她,就是打天子的脸。
不闻不问,才是对她最好的庇护。
她对着刘彻离去的背影,盈盈一拜。
“奴婢,谢陛下隆恩。”
当夜,消息如风,传遍了整座未央宫。
当夜,刘彻径直去了长乐宫。
他跪在窦漪房的殿外,将自己如何处置了那个妖言惑众的歌姬,一五一十地,禀报得清清楚楚。
“皇祖母,孙儿知错了。”
他的声音里,带着恰到好处的懊悔与后怕。
“孙儿不该为一介歌女,乱了宫闱法度,更不该让她险些冲撞了您与母后。”
“如今孙儿已将她打入永巷,终身监禁,以儆效尤。”
“还请皇祖母,息怒。”
纱帐之后,是长久的沉默。
许久,才传来窦漪房那苍老而又威严的声音。
“皇帝,你处置得很好。”
那声音里,似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。
“知错能改,善莫大焉。”
“椒房殿那边,哀家会替你去说。你与皇后,当重归于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