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迹震得微微一颤。
“哭,换不来曹寿的忏悔,更换不来你的婚书!”
“能让你站着走出平阳侯府,能让你亲手撕碎这份屈辱的,只有这个!”
平阳被这一下彻底震住,呆呆地看着那卷竹简,眼中的泪,竟忘了流下。
卫子夫不再理会她,转向卫青。
“仲卿。”
她拿起一卷策论,扔了过去。
“枚皋,你觉得如何?”
卫青稳稳接住,迅展开,眉头紧锁。
“辞藻华丽,诙谐似东方朔。可陛下的朝堂,有一个东方朔就够了。此人可为喉舌,不可为骨。”
“说得对。”
卫子夫又推过一卷。
“徐乐,‘天下之患,在于土崩,不在于瓦解’。此人洞察时局,眼光狠辣。”
卫青拿起另一份对比,立刻摇头。
“阿姊,徐乐之策,过于锋利,如出鞘之刃,能伤人亦能伤己。为刀,不能为鞘。”
他放下徐乐,将另一份竹简郑重地推到卫子夫面前。
“董仲舒这份,‘天人三策’,罢黜百家,独尊儒术。陛下若想北击匈奴,必先以此统一思想。这才是国之基石,是能容纳无数刀兵的剑鞘。”
卫子夫的眼中,终于泛起一丝笑意。
那笑意里,是毫不掩饰的赞许。
“陛下如今,最缺的不是钱,是人。”
“是只忠于他,能为他撕开这朝堂铁幕的新鲜血液。”
她的目光扫过满桌策论。
“这些人,是我们未来的刀,未来的盾。是殿下能与曹寿和离的底气,也是我卫氏一族,能在这宫里安身立命的根基。”
卫青的心,被这番话狠狠撞击。
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,他阿姊要的,从来不是君王恩宠。
她要的,是能撬动这大汉天下的权柄。
就在此时,一个暴怒的声音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。
“朕允了!”
刘彻带着一身寒气与杀意,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,一拳砸在案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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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朕允了皇姊和离!可母后与皇祖母,都驳了!”
他双目赤红,是帝王被缚的狂躁。
“她们说,公主和离,有损皇家颜面!”
“颜面?她们怕的不是丢脸,是怕平阳侯府的诸侯封地权,脱离她们的掌控!”
刘彻的怒吼,让殿内气氛凝固如冰。
他亲口说出的话,印证了卫子夫刚刚所有的论断。
在这座宫里,连天子都身不由己。
平阳公主看着暴怒的弟弟,再看看桌上那卷冰冷的策论,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。
殿内一片死寂。
突然,一个尖利急促的声音划破了夜空。
“陛下!!”
郭舍人连滚带爬地冲进殿来,声音嘶哑变形。
“陛下!北境八百里加急军报!”
他跪倒在地,将一份用火漆封口的军报高高举过头顶。
“匈奴再次寇边,我大汉边境子民……死伤俘虏!”
“单于遣使,言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