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若有妖言惑众,蛊惑民心者……”
他的声音陡然转冷,像淬了冰。
“格杀勿论。”
满朝皆惊。
所有人都以为他会退让,会妥协。
他却用最强硬的姿态,挥出了手中的刀。
这不是去救火。
这是去杀人。
长乐宫。
药味,已经浓得化不开了,像一碗凝固的、无声的毒药,浸透了这座宫殿的每一寸砖瓦。
窦漪房知道,她的大限,到了。
她屏退了所有人,只留下刘彻与卫子夫。
她甚至没有让刘彻坐下。
“彻儿。”
她失明的双眼,对着刘彻的方向,那双眼睛里,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伪装与坚强。
“你过来。”
刘彻走到榻前,在她面前,第一次,像个孩子一样,跪了下来。
“皇祖母。”
窦漪房伸出那只枯瘦得只剩下骨头的手,在他头顶上,轻轻地、眷恋地,抚摸着。
“你长大了。”
“比你父亲强,也比哀家强。”
她的声音很轻,像一阵风,随时都会散去。
“哀家这一生,都在斗。”
“与吕后斗,与你那些叔伯斗,与你父亲斗,也与你斗。”
她的嘴角,扯出一抹苍凉的笑意。
“到头来,哀家守住的,也不过是这四四方方的天,和一座冷冰冰的宫殿。”
她收回手,从枕下,摸出那根玄铁打造的,象征着至高权力的权杖,与那枚早已交出的虎符放在一处。
“虎符、权杖,今日,哀家都交给你。”
刘彻的身体剧烈一颤,眼中瞬间赤红。
“皇祖母……”
“拿着。”
窦漪房的声音,不容置喙。
她将那两样沉甸甸的东西,放在刘彻的手中。
“哀家知道,你恨哀家,废了你的新政,杀了你的老师。”
“可彻儿,你要记住,君王之路,从来都是用骨头铺成的。你自己的骨头,和你敌人的骨头。”
她的呼吸,开始变得急促。
“哀家,还要给你最后一样东西。”
她转向卫子夫的方向。
“卫丫头,你过来。”
卫子夫走到榻前,跪下。
窦漪房从怀中,掏出一封早已泛黄的,用火漆封口的密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