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巷,自此成了一座孤岛。
一座,独属于他与她的,风暴眼。
消息像长了翅膀的乌鸦,一夜之间,飞遍了未央宫的每一个角落。
椒房殿。
“哐当!”
一支赤金嵌红宝的凤钗被狠狠砸在光可鉴人的妆台上,滚落在地,出刺耳的悲鸣。
“他疯了!”
陈阿娇双目赤红,死死攥着心腹宫女春陀的胳膊,尖利的指甲深深嵌进皮肉里,却不自知。
“为一个贱人!他不要命了?他不要祖宗的江山了?他眼里还有我这个皇后吗!”
馆陶大长公主端坐于上,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,早已是一片铁青。
刘彻这一手,不是宠幸。
是宣战。
他将自己和那个叫卫子夫的贱婢,用一道圣旨,死死地绑在了一起。
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。
从今往后,谁想动卫子夫,就是想咒他死。
“阿母!”陈阿娇像一尾被抽去脊骨的鱼,软软地扑到馆陶脚下,声音尖利而破碎,“您去求皇祖母!您去求她,把那个贱人……”
“够了!”
馆陶低喝一声,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烦躁与无力。
她看着这个除了嫉妒撒泼,便再无半点脑子的女儿,第一次感到,自己或许真的押错了宝。
“现在,不是动她的时候。”
馆陶的眼中,闪过一丝毒蛇般的狠辣。
“他想演一出君臣同心,共度时艰的戏,我们就让他连戏台都没有!”
她凑到陈阿娇耳边,声音压得极低,像毒蛇在吐信。
“告诉下面的人,眼睛都给本宫放亮点。”
“永巷里,不许有一粒米,一根柴,一片药,流进去。”
三日后,永巷。
在卫子夫近乎铁血的手段之下,最初的混乱与绝望,被强行压制,转化为一种近乎麻木的秩序。
所有还能动的人,被她分为了三组。
一组照顾病患,一组清理污秽,一组熬药烧水。
用皂角反复洗手,成了比天还大的铁律。
“子夫阿姊!第一批按方服药的人,热度降下来了!”一个负责照料的小宫女匆匆跑来,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狂喜。
莫姑姑浑浊的眼睛里,第一次透出了一丝微弱的光。
卫子夫的脸上,却看不到半分喜色。
她走到角落,拿起一截记事用的木炭,声音很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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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们进来的那天,带了多少柴?”
“回阿姊,够十日之用。”
“今天送来的呢?”
“采办处的人说,拉车的马惊了,一车的木炭……全都洒在了路上。”莫姑姑低下头,声音艰涩。
卫子夫在墙上,轻轻划下了一道。
“果然。”
第五日。
一个曾被所有人都认为必死的宫女,颤巍巍地,自己走出了病房。
永巷之内,爆出雷鸣般的,压抑了太久的欢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