惊慌者,幸灾乐祸者,冷眼旁观者。
一张张面孔,一幕幕众生相,尽入其眼。
他终于开口,声音不高,却刺穿了所有嘈杂。
“依丞相之见,朕该如何?”
田蚡心中狂喜,以为皇帝已然服软。
“为今之计,当务之急有三。其一,陛下立刻下罪己诏,祈求上天宽恕。其二,停止新军编练,裁撤军费,尽数用于赈灾。其三……”
他刻意停顿,终于露出了獠牙。
“赈灾之事,关乎国本,非德高望重者不能胜任。臣以为,当由朝中元老统一调度,方能万无一失。”
言下之意,治灾的主导权,钱粮的调配权,都要交到他田蚡手中。
刘彻听完,竟笑了。
那笑意里没有半分温度,是一片冰原。
“丞相所言,甚是有理。”
田蚡一怔,没想到他会答应得如此轻易。
“德高望重之元老……”
刘彻缓缓站起,踱步走下御座,目光在群臣中巡视,像是在挑选一件趁手的兵器。
所有人的心,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田蚡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,几乎能看到自己总揽大权,号令天下的风光。
然而,刘彻的脚步,却停在了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。
那里站着一个须半白的老者,身形清瘦,脊背却挺得笔直。
一身半旧的朝服,在满殿华冠中,格格不入。
魏其侯,窦婴。
自田蚡拜相,窦氏一脉被清洗殆尽,这位前任丞相,便成了朝堂上一个活的牌位。
无权,无势,恰似一介闲散之人。
“魏其侯。”
刘彻的声音响起。
窦婴缓缓抬头,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光。
他躬身行礼:“臣在。”
刘彻走到他面前,竟亲自伸手将他扶起。这个动作,让满殿的空气都变得尖锐起来。
“黄河决口,万民倒悬。朕思来想去,满朝文武,唯有魏其侯,有安邦定国之才,有心怀天下之德。”
刘彻的声音洪亮,字字清晰,每一个字都精准地砸在田蚡的脸上。
“朕,今日便命你为治河总管,持节前往灾区,总领十六郡赈灾、治水之一切事宜!”
“地方官吏、驻军将校,但凡有所需,皆可先斩后奏!”
满殿死寂。
田蚡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、碎裂。
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刘彻,嘴唇翕动,却不出任何声音。
用窦婴?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