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跪在窦婴的营帐外,泣不成声。
“侯爷!小老儿有天大的冤情啊!”
他从怀里掏出一卷用油布紧紧包裹的竹简,双手颤抖着高高呈上。
“这是他们逼我们修私坝的图纸和账本!谁敢泄露半个字,全家都得被抓去填河!”
窦婴缓缓展开竹简。
摇曳的烛火下,那一张张图纸,一条条账目,便是一份份血淋淋的罪证。
罪证的顶端,赫然盖着“丞相府”的朱红私印。
“轰隆!”
一道惨白的闪电划破夜空,将窦婴苍老的脸庞照得如同厉鬼。
第二日,队伍行至一处狭窄的峡谷。
两侧山壁之上,无数巨石滚木毫无征兆地倾泻而下,瞬间截断了前后去路。
“有埋伏!保护侯爷!”
亲卫队长出声嘶力竭的咆哮。
数百名蒙面黑衣人从山林中呼啸杀出,刀光映着雨水,森然夺目,直扑车队中央。
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灭口截杀。
窦婴的护卫皆是精锐,奈何寡不敌众。
一名亲卫被三把刀同时刺穿身体,倒下的前一刻,仍死死抱住一名刺客的大腿。
又一名亲卫用血肉之躯挡在车前,瞬间被乱刀砍倒。
鲜血混入泥水,汇成一条条暗红的溪流。
包围圈,在以肉眼可见的度缩小。
窦婴立于车前,手持节杖,清瘦的身影在刀光剑影中竟纹丝不动。
他看着步步逼近的刺客,眼中没有半分恐惧,只有熊熊燃烧的怒火。
“田蚡,你的死期到了!”
他朗声喝道,声音在山谷中激起回响。
就在此时。
长安,未央宫兰林殿。
夜色如墨,一只猎隼悄无声息地落在卫子夫的窗棂上。
她取下隼鸟脚上的微型蜡丸,在温润的指尖轻轻捏开。
里面是一小块丝帛,上面仅有六个字的小篆:
“事急,当断,请旨。”
卫子夫将丝帛凑近烛火,看着它蜷曲、焦黑,最终化为一缕飞灰。
她起身,披上外衣,疾步走向宣室殿。
刘彻正在灯下批阅奏章,见她进来,眉头微蹙。
“何事?”
卫子夫敛衽一礼,声音轻柔如水,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焦灼。
“陛下,妾只是想起黄河水患,实在忧心在外奔波的魏其候窦老丞相。更忧心妾的弟弟卫青,他年轻气盛,唯恐不能周全护卫,辜负了陛下的托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