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巷的空气,比腐烂的尸体更压抑。
天子坐镇,太后给了七日之期。
这道天大的恩典,如今成了悬在每个人头顶的催命符。
“她……真的不行了?”
“嘘!太医署的人说,毒气攻心,回天乏术!”
“那我们怎么办?她死了,我们……”
恐慌与绝望,再次成为这片死地的瘟疫。
西耳房的门紧闭着。
莫姑姑守在门口,如一尊石像,拦住所有试图探望的宫人。
只允许秋菊一人进出。
房内。
卫子夫躺在床上,一动不动。
但她的眼睛,在黑暗中,是睁开的。
她能感觉到,身体的机能正在被一种缓慢而霸道的毒素侵蚀。
“牵机”,果然名不虚传。
好在,她有三世的记忆。
现代的医学知识让她洞悉毒理,第一世卫子夫曾遭遇此毒的迫害险些丧命,第二世卫荠的记忆,更让她对这种痛苦了如指掌。
她在等。
等那条自以为是的毒蛇,亲自来确认猎物的死活。
第三日,清晨。
永巷之外的拐角处,卫青一身便服,拳头攥得白。
阿姊严令他不得靠近,说他出现,只会让暗处的敌人警惕。
可整整三日,里面传出的消息,只有“病危”、“吐血”、“昏迷不醒”。
他怎能不心焦如焚?
一道阴影笼罩下来。
卫青猛然回头,正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丹凤眼。
“陛下。”
他单膝跪地。
“平身。”
刘彻的声音听不出喜怒。
“你也很担心她。”
这不是疑问,是陈述。
“臣……”
“不必说。”
刘彻的目光望向永巷深处,那里像一张吞噬生命的巨口。
“朕也想看看,朕的后宫里,到底藏着怎样的魑魅魍魉。”
他负手而立,示意卫青安静。
“陪朕,看一出好戏。”
就在此时,一顶二人小轿无声无息地停在永巷之外。
椒房殿管事女官,春陀。
她只带了两名心腹内侍,以“奉皇后懿旨,探望卫姬病情”为由,畅通无阻。
春陀走到西耳房门口,看了一眼拦路的莫姑姑,嘴角挂上一丝胜利者的傲慢。
她甚至懒得开口,只轻蔑地一抬下巴。
莫姑姑面无表情,侧身让路。
春陀推门而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