树林中,风停了。
残雪凝固在温热的血泊上,像一张破碎的白幡。
公孙敖松开冰冷的弓弦。
箭矢的尾羽,还在死寂中嗡鸣。
为的黑衣杀手被一箭贯穿肩胛,死死钉在树干上。
骨头碎裂的声音,在林间清晰可闻。
“羽林卫!”
公孙敖的声音里没有多余的修饰,只有冰冷的命令。
黑暗中,数十名玄甲士卒如鬼魅般涌出,长戟如林,瞬间封锁了所有退路。
火把燃起,照亮了一地狼藉的尸体,和那些跪倒在地、瑟瑟抖的杀手。
刀剑落地的声音,清脆,且绝望。
公孙敖翻身下马,快步走向卫青。
卫青站得笔直,胸口的脚印深深塌陷下去,每一次呼吸,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。
他看着公孙敖,眼神里没有半分庆幸,只有野狼般的命令。
“留一个活口。”他的声音嘶哑。
公孙敖重重点头,目光锁定那个被钉在树上的头领。
两名羽林卫上前,干净利落地卸掉了对方的下巴,用浸了水的麻绳捆得结结实实。
“回宫。”
公孙敖扶住卫青摇摇欲坠的身体。
“这笔账,今夜,就得算个清楚。”
椒房殿。
殿内的龙脑香,浓得腻,像一碗化不开的毒药。
陈阿娇看着眼前的卫子夫,浑身冷。
这个女人披散着长,一袭白衣,手腕上那道自己划出的血痕已经凝固。
她没有哭。
也没有闹。
她只是平静地坐在那里,用自己和腹中尚未成形的孩子,逼一位大汉的皇后,自掘坟墓。
平阳公主站在她身后,像一尊冰冷的守护神,隔绝了所有的恶意。
“皇后娘娘,”平阳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,“子夫若有三长两短,这椒房殿,明日就该挂上白幡。”
“你……”陈阿娇气得浑身抖。
就在这时,殿外,内侍尖锐的唱喏声划破了死寂。
“陛下驾到——!”
刘彻踏入了殿门。
他没有坐御驾,只带着一个面无表情的郭舍人。
一身玄色常服,也掩不住他身上那股要杀人的气息。
所有宫人、护卫,全部跪下。
刘彻的视线越过跪在地上的陈阿娇,径直走向卫子夫。
他看着她苍白的脸,声音紧绷得像一根即将断裂的弓弦。
“起来。”
卫子夫没有动。
她只是抬眼,静静地,看着他。
刘彻吸了一口气,弯下腰,伸手去扶。
卫子夫却微微侧身,避开了他的手。
这个动作,让整个大殿的空气都凝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