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久,他声音嘶哑:“我……我明日就带他们离开。”
“既如此,一月後我会对外宣布谢家大少奶奶病亡。”
说完,谢序川转身离去。
崔成看着他的背影,很久都回不过神。
许久之後,崔郁林才发觉谢序川已经离开,他不知为何,心中憋闷的厉害。
经此之後,他与序川怕是……
崔郁林红着眼,轻轻抚摸着江纨素的发。
“纨素,辛苦你了。”
他没有去问他二人的孩儿,他怕惹江纨素难过,只是轻声问对方这段时日过得如何。
江纨素趴在他怀中,哭诉道:“我过的不好,你不知我日日思念你,以泪洗面。嫁进谢家也非我所愿,谢老夫人活着的时候,万般不喜我。
“婆母待我也不好,因我未婚有孕,家中人都瞧不起我。
“我与沈沅珠一同嫁进谢家,只是因为她的嫁妆比我多,我就受尽屈辱。
“二婶言语里都是讥讽,婆母眼里永远都只有审视和轻蔑。谢敬元新娶进门的,见我更是一句话不说。
“大婚第二日给公婆敬茶,二婶给我的见礼十分寒酸,给沈沅珠的却很是名贵。
“谢盈寿将我亲手做的见礼,丢在地上大骂是破烂货。
“沈沅珠……沈沅珠更是处处与我过不去,联合谢歧一起羞辱丶恐吓我。
“唯有……”
唯有谢家败落,谢序川以为是他害得她落胎後,她在谢家的日子才好过一些。
可那时候,她没了孩儿,不知有多麽痛苦。
江纨素脸上的热泪不停滚落,一字一句诉说着在没有崔郁林的日子,她的所有困难。
崔郁林心疼不已,将人紧紧拥进怀中。
他没有想过,纨素竟受过这麽多苦楚。
“日後不会了,纨素,日後我在你身边,你再也不会受苦了。”
江纨素欢欣点头,“我信你,郁林。”
客栈里头使用的炭是最下等的,在屋中放久了,灰尘遍地,且还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气味。
重逢最初的激动褪去,江纨素才开始感受到种种不适。
房间的地上带着沾了雪的脚印,如今化成一股股黑汤,将她身上的锦袄染湿。因炭盆灰气大,所以房中只在角落里放了一个。
崔成和崔郁林早已习惯,可江纨素却感觉到一阵阵阴冷。
她低下头,看着被染黑的袄裙,伸手拽了起来。
江纨素站起身,对崔郁林道:“郁林,你去帮我再加一盆炭火。”
屋中只有崔郁林父子俩,她总不好指使崔成去做。
崔郁林闻言一愣。
“序川他……”
“他怎麽了?”
“他没有告诉你我受伤了?”
“你受伤了?哪里受伤了?让我瞧瞧。”
江纨素满眼心疼,尤其在看见崔郁林脚上伤口时,哭得梨花带雨。
“郁林,我会治好你的,我们去找最好的大夫。”
崔郁林摇头,“治不好的……”
“治不好也没关系,我陪你一辈子,做你的双腿。”
崔成看着他二人,心中的一切担忧,终于放下。
谢序川说的对,郁林此生,再也不能失去江纨素了。只有江纨素在,郁林才有了活着的奔头。
想了片刻,崔成道:“郁林,纨素,我们明日……离开苏州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