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砚淮点头:“是,十一块。
“每一个染方都不尽相同,风格各异,且都是不同流派。”
沈沅珠蹙眉:“这不可能。”
一家能有一个好方子,已是不易。大多都是在这方子之下,琢磨出其他东西来。
但基本都还是相同流派。
就比如沈家的染方,虽能够染出许多颜色,但是染布的手艺和方法大致都是从一个方子里头改良出来的。
例如色泽丶质地丶工艺这些都是大差不差。
若偶有不同流派,例如沈砚淮得到的冰撕布方子,就已属罕见。
那还是他奔走多年,翻阅古籍丶踏遍千山才琢磨出一个最好的,能用于参加斗染大会的。
而这恒昌染坊,竟能一口气拿出十一块……
没有人会把家底一次性都抖落出来,所以这恒昌染坊手中,必然还有更好的东西。
但这就……
实在不合常理。
若恒昌染坊真这麽厉害,他们不会不知。谢家只有谢家织锦,还声名远播呢。
可济南府恒昌染坊的名字,她从未听过。
沈砚淮冷笑:“是啊,这不可能。”
当下他便觉得这恒昌染坊不对劲,可沈沅琼却不觉得。
她认为恒昌必然可成为皇商,因此跟恒昌的少东家打得火热。
他日日殚精竭虑想要离开上京。
他的妹妹却……
沈砚淮手一紧,薄唇抿得死紧。
“剩下的衆多商铺,都是在这行业里头浸淫多年的,怎会看不出当中门道?
“有那老行家看了,恒昌拿出来的东西,具各地风貌,绝不会出现在同一家染坊。”
沈沅珠秀眉紧锁:“那恒昌它,偷方子?”
“若是偷倒也好了。”
谢歧道:“什麽意思?”
沈砚淮冷哼一声:“恒昌是明抢。”
他的手抖得厉害,沈砚淮将手背到身後。
“恒昌染坊原本只是济南府一个不大的染坊,但他家有个姑娘被擡进了靖王府。
“自此以後,恒昌染坊有了靠山,便有了许多家铺子的镇铺手艺……”
沈沅珠面色一白,轻声道:“就如阮姐姐那样?”
沈砚淮点头:“就如阮馥兰一般。”
谢歧看着他,皱眉:“那冰撕布……”
沈砚淮道:“方子也被恒昌拿走了,不仅如此,我日後也不可再染制冰撕布……”
“这恒昌好霸道,只是家中有个王爷小妾,就如此恶胆包天,若有个王妃岂不是天下人都不能开染坊了?”
沈沅珠一双眼因生气而睁得溜圆,谢歧捏了捏她的掌心,轻声安慰。
沈砚淮也是一声叹息:“能活着回来就已是不错,且我还只是失了一个染方,身家到底还在……
“保下一条命来已是极好的了,旁的不想了……”
倒是沅琼,做了那些事丶经历那些事,日後也不知道要如何。
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,只希望在上京的一切,都能够随着他们回来,而烟消云散,再不做纠缠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