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一会儿,院外发出一阵声响。
沈沅琼夫妻转头去看,原是沈沅珠和谢歧抱着宝臻到了沈家。
沈沅珠跟沈砚淮这些年的关系不远不近,说是在维持兄妹之情,不若说是在维持同盟情意。
撷翠坊和集霞庄的生意越铺越大,苏州府本地看着不甚起眼,但是漠北那头却是卖得如火如荼。
沈沅珠夫妻自己吃不下这样大的盘子,便来寻沈砚淮供些基础货。
沈家染坊出品的东西质量没得挑,沈砚淮为人也靠得住。他并非投机取巧的性子,是以两家合作倒是顺风顺水。
再而後,就连沈家也供不上撷翠坊和集霞庄的货物了,沈砚淮就拉了徐家入夥。
也是因此,沈沅琼在徐家的日子过得不错,徐蔚阳又是徐家长子,虽伤了身子,她又有些过往旧事。但靠着兄长,徐家倒也没人敢欺辱她。
她的日子过得竟还算舒坦。但……终归不比沈沅珠。
沈沅琼看了沈沅珠一眼,默默垂眸。
徐蔚阳面上倒是热情许多,沈沅珠夫妻一进门,他就迎了上去。
沈沅琼见状步子一顿,懒得上前周旋,仍留在原地赏鱼。
身後是叶韵衣热情谄媚的惊呼欢迎声,沈沅琼听了一耳朵,心里腻歪的不行。
叶韵衣的一双势利眼,这几年越发厉害了。
她虽然不喜沈沅珠,但更厌恶叶韵衣。
只是……
只是如今年纪上来,她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了。且叶韵衣待她和沈沅珠再苛刻,但对她阿兄和沈星桥终归是好的。
如此,倒也足够了。
左右她都已经出嫁,哪里有心思再管娘家。
沈沅琼将双手抚在池边柱上,静静出神。
“……”
裙边不知被什麽东西勾了一下,她低头去看,只见是个半大的娃娃扯了扯她的裙摆。
这是沈沅珠和谢歧的女儿,好似是叫……
宝臻。
宝臻仰着脸,如今也不过四五岁的模样。
她一张小脸儿圆嘟嘟,生得跟白面馒头似的,又软又白还嫩生生的。
她的眉眼很像谢歧,但口鼻却是与沈沅珠一模一样,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二人的孩子。
“你是我琼姨姨吗?”
半大的宝臻说话时调子软得像新染出的绸子,听得人心头软软的。
便是沈沅琼听了,也绷不住脸上的冷意。
她低头看着宝臻,好一会儿才点点头。
宝臻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小辫子,一脸天真:“你做什麽呢?”
“……”
“看鱼。”
她若不回,宝臻就一直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她,将沈沅琼盯得浑身难受。
“鱼鱼?我也要看。”
小宝臻踮起脚,扒着池边围栏。只是她人还不大一个,就算是踮起脚也看不到池子里。
沈沅琼见她颤巍巍的,心头一惊。
“这鱼又腥又臭,没什麽可看的。”
沈沅琼伸出手,在要触碰到宝臻的时候,又缩了回去。
她站直了身,向後退了几步,“你过来,别一会儿一头栽下去,那样你娘会生撕了我。”
“什麽是生撕?”
沈沅琼抿唇,没有回答,只是道:“过来,姨姨领你寻好玩的。”
宝臻吧嗒吧嗒走了过来。
她头上绑着的小辫子甩呀甩的,像只摇尾巴的小哈巴狗。
如此想着,沈沅琼忍不住勾唇淡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