单方面的友谊算什麽友谊。阮西颜摇了摇头,陈想一边走,一边回想路洱的背影,说:“我是真想不到你会跟班长认识。她虽然是咱们班班长,但是我觉得,她人是真的很冷漠。”
“我就没见班里有几个人能跟她搭上话的。有一次忘交班费,她来找我说,我还没忘记她那个态度,我去,”陈想咋舌,“冷得我快感冒了。”
陈想的话夸张过头了。阮西颜弯了弯嘴角。
不过在他看来,还不至于到冷漠的地步。顶多,一个防御机制太重,喜欢冷脸的女孩子。
最近的球馆离广场有几个红绿灯。两个人走着,看手机的陈想擡头问他:“你有没有打算去东京玩几天?盛皎在群里催我们一阵子了,没见你回复。去秋叶原,再去附近浴场冲浪,大夏天的,不知道有多凉快,正好降个暑气。”
盛皎是阮西颜发小,初中的时候出了国,寒暑假经常到全球旅行。
阮西颜兴致缺缺:“我要补习。明天就开始了,哪有空去啊。”
“不是,你真要上那个破补习啊?又不是一周都在补,周末,再请个星期五的假,三天够你玩了吧。”
“嗯。麻烦,不想去。”
他不想,陈想也没辙:“行吧。你不去我一个人去也没意思。盛皎她八成,九成只盼着你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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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见敲门声,姜阿姨正剥着水果,扭头叫姜言言去开门。姜言言透着猫眼看见是路洱,立马打开了门:“路姐姐。”
他下意识往後瞧了瞧:“西颜哥哥怎麽不在呀?”
路洱还没回答,姜阿姨也走过来了。知道路洱会这个点来,她特地削了她喜欢吃的水果。姜阿姨热情地迎路洱进门:“小洱来了啊,欢迎欢迎。”
“你那位朋友,今天没跟你来吗?”
姜阿姨果然也听说了那件事。路洱不自在地挠了挠耳尖,解释说:“他今天有事,我自己来。之前他是对做家教感兴趣,想观摩,我就擅自把他带过来了。对不起,姜阿姨。”
“你这孩子,这有什麽大不了的,抱歉什麽啊。”姜阿姨一大摆手,眉目亲切,“我还想说今天好好招待下你和你的朋友呢。之前帮忙看护外婆没得空招呼你们,两个人教导我家言言,多不好意思。”
姜言言在後边默默将话全收进了耳朵里。他想,这两个人肯定是情侣吧,猜到妈妈今天会在家,为了避嫌,西颜哥哥特地不来了。姜言言同学深深地陷在自己的揣测中。
补完习,回家的路上,路洱碰到了米娜老师。她抱着米恬在楼下的健身器材玩,路洱走上去:“老师好。”
“路洱?”米娜老师笑,“去哪里回来了?”
“去了街上。”
米恬脑袋上只覆着薄薄的一层发。米娜老师说,米恬不喜欢洗头发,每次洗头都闹腾着不要。後来米娜老师提议,给她剪成光头,但米恬嫌难看,最後的最後,还是理发师给剪成了个寸头。
米恬跟米娜老师长得很像,一对丹凤眼,米恬年纪还小,双眼皮的弯痕大开大合,稚嫩又天真。
路洱蹲下身,和米恬打招呼。米恬一本正经地把手心的一件小风扇递给她:“路洱姐姐,送给你。这是我发明的新玩意儿。”
米恬喜欢照着教程做各种新奇的小发明。有几次路洱去米娜老师家做客,都能见米恬坐在地上,心无旁骛地对着书本拆装小物什。
周边包括二婶二叔在内的邻居,都说米恬不像个女孩。哪有女孩子净搞这些花里胡哨,又没用的。米娜老师没有同意,她说米恬是什麽样,女孩子就是什麽样。
“谢谢你。我收下了。”路洱眼梢垂下来,微微地有笑意染上去。
“对了。”路洱临走前,米娜老师嘱托一句,“明天该去补习班上课了,地址和时间我都给你发了。明天准时到啊。”
路洱点头:“好。”
晚上回了房间,路洱坐在床边看书。窗户缝里,有一个小黑影钻了进来,身子是乌云蔽雪,四只白袜板板正正地套着。它“喵呜”叫了一声,跳上路洱床边。
路洱边摸它脑袋,边打开和阮西颜的聊天框。
刚变回来一天,阮西颜就多更新了条朋友圈。一张配图,场景应该是在球馆。两根羽毛球拍立在屏幕跟前,有一根戴着红的鸭舌帽。这麽一看,像是羽毛球拍在自拍。
很有趣味。确实是阮西颜会想出来的拍摄方式。
路洱退出来,停在和阮西颜的聊天界面中。她犹疑着点入头像,点入右上角的半个省略号,在“删除”键那里,停了又停。
她和阮西颜,就像两条平行线,本来就该没有关系的。那有关系,也是意外。现在意外没了,一切,应该变回原样吧?
她和阮西颜也是。
路洱踌躇了好一会儿,还是没有摁下那个鲜红的键。
她顺了顺奶牛猫背腹的毛发,心想,等这个夏天过去吧。明天的补习,还得见面。不然到时候多尴尬。
等夏天过去了,恢复成过去就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