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日后坤宁宫
太后寿宴,普天同庆,大殿隆帝与太后坐在上,妃嫔与文武百官皆按座次分列两厢。
申时三刻的秋阳穿透琉璃瓦,在青金石地砖上烙下扭曲的金色光斑。
太后倚着五福捧寿纹紫檀宝座,九凤衔珠冠垂下的东珠帘微微颤动,映得她枯槁的面容忽明忽暗。
龙涎香混着赤芍酒的气味在殿内浮沉,鎏金蟠龙烛台的焰心突然爆出个灯花,惊得淑妃腕间翡翠镯磕在鎏银酒壶上。
“孙儿敬献《八仙贺寿图》,愿太后福泽绵长。”
四皇子赵晨跪献卷轴时,束金冠不慎勾住太后凤袍流苏。隆帝搭在龙椅扶手上的指节骤然白——
口中冷冷道:“按礼制,太子为何不上前敬酒?”
太子闻言,从身旁内侍托盘中拿起一盏酒,双膝跪地,恭恭敬敬的举手奉上。
“儿臣祝太后福寿安康。”
接着又拿起一盏,“祝父皇千秋永固,龙体安康。”
隆帝接过太子奉上的金丝琉璃盏,装作不经意的打翻。
酒液洒在龙案,“滋”青烟缭绕,竟将那案板蚀出一片乌黑。
啪——
隆帝面色铁青,一巴掌拍在寿案。
“大胆,逆子,你居然敢在酒水里下毒。”
殿中众人噤若寒蝉,有旧臣神态焦急方要上前,却被旁人制止。
左相魏尘适时站出“太子下毒弑君,有悖人伦,此乃大逆不道。”
“臣请陛下,废除太子,贬为庶人。”
“这…”,隆帝故作为难。
四皇子也跳了出来,拉着哭腔,“父皇,太子德不配位,今日更加行弑父之举,万不可饶恕啊!”
太子跪在案前一语不,充耳未闻如木雕泥塑。
“陛下”淑妃突然轻咳,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划过喉间。
十二名龙武卫的铁靴声在殿外廊柱间规律回响,他们玄铁面甲的眼缝处泛着青光,像极了当年景王府暗卫的制式。
殿角铜漏忽地卡住,太后腕间佛珠链应声而断。
檀木珠子滚过九层丹陛,正停在太子赵聪蟒袍下摆的血渍上——
“这赤芍酒”太后突然按住隆帝举杯的手。
浑浊的瞳孔映出酒液里游弋的暗红丝絮,“怎的像极了当年景儿呕出的血?”
满殿死寂中,淑妃的珍珠耳珰突然崩断。
赵琰霍然起身,鎏金护甲划过盛着雪蛤羹的钧窑碗:“父皇可曾问问,太子是否亲手下毒,这毒又从何来?”她指尖轻叩碗沿,眼神却在左相,四皇子身上游移。
殿外忽有惊雷炸响,七十二盏宫灯齐暗。袁阳玄铁面具下的雷纹在阴影中明灭,他捧着鎏金寿桃的指节微动——
鎏金蟠龙烛台被撞翻时,滚烫的蜡油泼在《万国来朝图》上。隆帝的九龙玉带钩深深勒进掌心,嘶吼声震得琉璃盏接连炸裂:“太子弑父谋逆,给朕拖去虿盆!”
“父皇明鉴!”
九皇子赵琰掀翻食案,赤芍酒泼湿《孝经》孤本,“今日之事十分蹊跷,太子即便胆大包天,也绝不会当着这满朝文武的面,给父皇下毒…”
隆帝冷冷扫了一眼九皇子,眼中不带一丝情感。
“九皇子与太子同谋。”
“同罪论处!”隆帝金樽掷地,十二名龙武卫破窗而入。
太后龙头杖横劈拦在赵琰身前,杖头夜明珠映出四皇子眼神异样——
佯装内侍的袁阳突然振袖甩出三枚银针,钉住四皇子欲退的脚步:“陛下可知,您体内的龙鳞泣需至亲子心血为引?”
“你说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