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困兽的嘶鸣（第2页）

萧让的目光落在笔记本上，瞳孔骤然收缩！那暗褐色的血迹如同诅咒，刺痛了他的眼睛。

“我不会走。”温柠的声音斩钉截铁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，“我要知道全部真相！我要知道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麽！我要知道是谁把我拖进地狱！我要知道……”她的声音微微哽咽，却异常清晰，“……你在这其中，到底扮演了什麽角色！是受害者？还是……你父亲的帮凶？！”

最後两个字，如同淬毒的匕首，狠狠刺向萧让！

“我不是！”萧让猛地转过头，赤红的眼底爆发出惊人的戾气和一种被彻底激怒的凶光！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丶伤痕累累的困兽，发出最後的嘶鸣：“我没有选择！温柠！你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麽样的深渊！你以为我推开你是为了什麽？！是为了让你活着！让你远离这滩能吞掉所有人的血污！而不是让你不知死活地跳进来！拿着这本催命符去送死！”

他激动地挥舞着那只完好的手臂，牵扯到左肩的伤口，鲜血瞬间染红了更大一片绷带！剧痛让他眼前发黑，嘶吼声戛然而止，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和痛苦的闷哼。

温柠看着他痛苦挣扎丶血流不止的样子，看着他眼中那混合着绝望丶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恐惧（对她涉险的恐惧）的眼神，心头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，痛得无法呼吸。

恨意丶心疼丶愤怒丶理解丶绝望……无数种情绪在她心中激烈地冲撞丶撕扯。

就在这时——

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。一个穿着护工制服丶戴着口罩的中年女人推着清洁车走了进来，低着头，声音平板无波：“打扰了，更换垃圾袋。”

她动作麻利地走到病床边的垃圾桶旁，熟练地取下旧袋子，套上新的。整个过程目不斜视，仿佛对病房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和萧让身上的血迹视若无睹。

温柠沉浸在巨大的情绪风暴中，并未过多留意这个普通的护工。

护工换好垃圾袋，推着清洁车，无声地退了出去。在转身带上门的那一刻，她低垂的眼帘下，目光极其短暂地丶如同毒蛇般扫过床头柜上那本染血的旧笔记本，口罩下的嘴角，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丶冰冷的弧度。

门轻轻合上。

病房内，死寂重新降临。只有萧让沉重的喘息和心电监护仪冰冷的“嘀嘀”声。

温柠看着萧让惨白痛苦的脸，看着他肩上刺目的鲜红，再低头看看床头柜上那本如同潘多拉魔盒的笔记本。一股巨大的疲惫和一种更深的丶冰冷的决心席卷了她。

她不再看他，转身走到窗边，背对着他，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。声音疲惫而冰冷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：

“萧让，你的血……是为我流的。这份情，我记着。”

“但我的路，怎麽走，我自己决定。”

“真相，我一定要挖出来。用我自己的方式。”

“至于你……”她顿了顿，声音更冷了几分，“养好你的伤。别再……挡我的路。”

说完，她没有再回头看一眼病床上那个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男人，挺直了背脊，如同披上了一身无形的荆棘铠甲，一步一步，坚定地走出了这间充满血腥丶痛苦和绝望的病房。

门在她身後关上，隔绝了两个被残酷命运和巨大秘密撕裂的世界。

病床上，萧让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，眼中翻涌着惊天的痛苦丶愤怒和一种更深沉的丶如同深渊般的绝望。他完好的右手，用尽全身力气，狠狠一拳砸在身下的病床上！

沉闷的撞击声在死寂的病房里回荡。

而病房外走廊的尽头，那个刚刚离开的“护工”，正站在消防通道的阴影里，拿出一个老旧的丶没有任何标识的手机，压低声音，对着话筒快速说道：

“目标已接触，确认‘钥匙’（笔记本）在病房。温柠情绪激动，独自离开，目标明确，似要自行追查。萧让重伤，情绪崩溃，暂无威胁。是否需要……下一步指令？”

电话那头，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的丶冰冷而毫无感情的电子音传来：

“保持监视。让荆棘……自己刺穿自己。时机到了，回收‘钥匙’。”

阴影里，“护工”的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兴奋，低声应道：“明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