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苏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出一道无意义的痕迹,眉头越皱越紧。
她悄悄打量着二叔李明远,他此刻正神采奕奕地整理着衣摆,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,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,整个人像是被注入了过量的能量。
“难道……”李苏的心猛地一沉,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,“这过于活跃的状态就是服用基因重构药剂的后遗症?”
她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那些科幻片,实验室里那些注射了特殊药剂的小白鼠,最后都表现出了类似的亢奋症状,继而……
这个念头让李苏的后背沁出一层冷汗。
就在这时,李明远突然一个箭步凑到李苏面前,粗糙的大手重重拍在她单薄的肩膀上:“苏苏发什么呆呢?走啊,二叔请你们吃大餐!”
他的声音洪亮得不像话,引得走廊里几个护士纷纷侧目。
李苏被拍得一个踉跄,疼得倒抽一口冷气。
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二叔掌心的温度高得异常,那力道大得简直要把她的肩胛骨拍碎。
她下意识揉了揉肩膀,指尖触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。
吴玮见状赶紧上前一步,不动声色地挡在两人之间:“二叔,包厢已经订好了,就在粤香楼的‘马骝搣’。”
他说着,眼角余光扫向李苏,两夫妻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。
他们都注意到了李明远反常的状态:瞳孔放大,呼吸急促,说话时嘴角不自然地抽搐,活像个打了兴奋剂的运动员。
“太好了!”李明远突然拍手大笑,那笑声在走廊里炸开,震得窗玻璃都在微微颤动,“那还等什么?我都饿得能吃下一头牛了!”
他夸张地拍了拍肚子,转身时动作却突然一滞。
没人注意到,在转身的瞬间,李明远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。
他的瞳孔急剧收缩成针尖大小,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一种熟悉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。
这感觉太熟悉了,熟悉得让李明远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。
就像三个月前那个阴雨绵绵的下午,他站在隔壁老王的厨房门口,看着那个平时病恹恹的老头突然精神抖擞地系上围裙,嚷嚷着要给几个合得来的邻居露一手他的拿手好菜。
“老李啊,我今天感觉特别好!”老王当时的声音洪亮得不像话,布满皱纹的脸上泛着异样的红晕,“我给你们做个红烧狮子头,我年轻时候可是厂里有名的……”
话音未落,老王手里的菜刀就“咣当”一声掉在了地上。
李明远永远记得那个画面——老王脸上的笑容还僵在那里,整个人却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,直挺挺地倒在了灶台边。
后来医生说是突发性脑溢血,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。
李明远用力闭了闭眼,指节不自觉地攥得发白。
再睁开眼时,他又挂上了那副没心没肺的笑容,三步并作两步地朝电梯走去。
但心里却翻涌着冰冷的嘲讽:什么专家会诊,什么精密检查,都是浪费时间。
这症状他太清楚了——和老王临终前一模一样的亢奋,一样的精神焕发,一样的……
“叮”的一声,电梯门缓缓打开。
李明远迈步走进去的时候,突然觉得有些好笑。
他和阮细珍不愧是夫妻,连胡思乱想都能想到一块去。
上个月阮细珍感冒发烧,非说自己得了禽流感;现在他不过是精神好了点,就觉得自己要步老王的後尘。
这该死的夫妻相,连疑神疑鬼都如出一辙。
他还不知道呢,阮细珍早就认为他之前的表现是回光返照,若是知道了,肯定更加感慨。
电梯里的镜面映出他红光满面的样子,李明远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。
管他呢!哪怕这只是回光返照,他也下定决心要将这最后一顿饭吃出不一样的精彩来。
毕竟,人生苦短,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呢?
就在他尽情享受这顿特别的餐食时,医院的另一边却气氛凝重。
会议室里,会诊的专家组和肿瘤科的所有医师级以上的人员都齐聚一堂,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严肃和焦虑。
这场会议的目的非常明确——对患者李明远的病情进行深入的讨论和核查。
每一个人都深知时间的紧迫性,因为患者的生命正悬于一线之间,到底是误诊,还是哪个环节出现了差错,导致目前患者身体查不出任何毛病来。
专家们围坐在会议桌前,面前摆放着厚厚的病历和各种检查报告。
他们仔细研究着每一个细节,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。
讨论的声音此起彼伏,时而激烈,时而低沉。
整个会议室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,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地投入到这场关乎生死的讨论中。
医院会议室内,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。
椭圆形的会议桌前坐满了人,除了专家组的成员外,肿瘤科所有主治医师以上的医护人员都到齐了。
投影仪上循环播放着李明远前后对比的检查报告,刺眼的蓝光映照在每个人困惑的脸上。
"这简直违背医学常识!"陈副主任"啪"的一声将报告重重摔在桌上,震得茶杯里的水都溅了出来。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透过镜片死死盯着屏幕上的影像资料,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。
"从这些指标来看,李明远明明就是典型的肺癌晚期患者!"他猛地站起身,抓起桌上的病历本哗啦啦翻到标记页,"肺区38肿块、甲胎蛋白数值超标7倍、典型的毛刺状影像学特征,每一项都符合国际肺癌诊断标准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