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昭一直没回来。
是一整晚没睡吗……还是在别处休息了?
他抱着被子静静坐了会,接着起身更衣,走出厢房。
也不敢走远,就站在院门处往外看。
他想找人问问燕昭去哪了丶问问有没有什麽事是他能做的,可看不见熟悉的面孔,他不敢妄动,只好又回了厢房。
隔着几面墙,他隐约听见外头街上的声音,不似昨夜死寂,反而有些热闹。似乎是街头支起了粥棚,还有人在发放棉衣柴火,一片喜气洋洋。
燕昭应该一直在忙这个吧,他想。
听见有百姓喊谢殿下恩典,他也觉得与有荣焉。
只是忍不住揪心——两日没睡又接连奔波,该有多累。
会不会又头疼了。
虞白在窗边椅子上坐下,和从前在书房里陪着燕昭办公一样,静静等时间过去。
中间有侍女来送过一次便饭,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句,侍女却不知情。
他只好继续等着。
冬日天黑得早,又下着雪,天空更是昏沉。没一会房中就暗了,他取来烛火点上,坐到榻边继续等。
燕昭拖着一身疲惫回来的时候,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。
陌生的厢房明亮温暖,白衣少年安静地坐在床沿,听见脚步声,擡头看向她。
莫名地,她脑海冒出了个不合时宜的词——
回家。
住处有人等着,感觉像是回家。
她被自己想法逗笑,见他红着脸要说话,她先一步擡手止住。
“不用怕,我不碰你。”
她半闭着眼睛往床边走,“我太累了,得睡一觉。”
说着,她就躺下了。
她确实累坏了,将近三天昼夜不歇,上次这麽久没睡,还是给先帝守孝的时候。
这一觉恐怕是要做噩梦,她想,估计醒来还会头疼。
但实在太困,她一沾枕头就闭上了眼睛。
虞白还没反应过来,就看见人和衣躺下了。
“……殿下?”
“殿下,衣裳……”
燕昭翻了个身,没理他。
在雪里忙了整日,她身上挂了薄薄一层霜雪,衣摆都被积雪浸透了,要这样睡一夜,必定会着风寒的。
可她好像已经睡沉了。
虞白愣了一会,心口忽地跳快了几下。
这是……要他服侍更衣的意思吗?
他想起那日朝会後,燕昭原本打算叫他伺候更衣,他反应太慢,错过了。
这次……
他咬了咬唇,小心翼翼靠近。
“殿下,我……”
“我帮你更衣,好吗?”
安静了好半天。
虞白忐忑地等着,刚要再问,就听见一声含糊的,“嗯。”
他心跳一下剧烈起来。
帮她宽衣解带,这也太……
而且这些之後,他还能和她共枕而眠。
他感觉他好像已经在做梦了。
几次深呼吸後,虞白按捺住指尖颤抖,先解开了她的束发。
长发被霜雪打得微微潮湿,他用手指轻轻梳理,小心地铺在枕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