简直是?噩梦。
夜晚总是?会将人的?情绪放大。白意看了一眼门缝,不?再透出光晕,想来韩凇已经睡了。她从枕头下拿出手机,强迫自己分散注意力。
解锁的?瞬间,白清晖的?电话又打了进来。
已经是?半夜十一点?,她想,如果?白清晖能将这份坚持不?懈的?行事风格放到?工作上,说不?定公司还有?起死回生的?机会。
情绪突然达到?最高点?,白意不?想再逃避了,她不?想生活在这种被人支配和掌控的?恐惧中。
因此,向来喜欢置身事外的?她这一次决定为自己争取,彻底决绝地争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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电话接通后,白意没出声,等待着对面的?人先开口?。
白清晖的?声音中带着后悔和小心翼翼的?谄媚,“一一。”
决裂·买醉
换做是之前,白意可能?会再次心软,不过这次她不会了。
于情?于理,她已经做的足够。
她无比看重亲情?,可亲情?却无端伤害她这么多次,再多的热情?都会被浇灭。
白意走?到窗边,窗户的缝隙透着风,有些凉,这凉意让她清醒,“您别这么叫我,我担不起。”
白清晖放下身段,如同?之前每次的作为一样,用诚挚的语气和白意表达歉意,“一一,今天的事情?是爸爸做得不好,我不知道你和韩……”
白意不屑地轻笑一声,这么多次,他连道歉的语法都不肯换一换,“您是觉得愧对于我,还是觉得韩先生的钱足以让您放弃和李总的交易?”
白清晖有些意外,向来乖顺的白意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,“……一一,你怎么能?这么说呢?”
白意语气平静地质问道,“我说错了吗?”
白清晖有一种?面具被人拆穿后的无地自容,于是只能?抬高音调来为自己的话增加一些可信度,“爸爸是为你好,趁爸爸现在?还有点能?力,趁你还年轻,给你找一门?好的婚事,这是你最好的归宿。”
白意轻笑,她以为这样的事情?只会发生在?封建时?代,没想到自己竟会经历这些,“您觉得这是好吗?不知道您和那位李总签订了怎样的协议,或者我应该这样问:不知道在?您的眼中,我值多少钱?”
白清晖被噎得说不出话来,“你……”
白意的声音中带着颤抖,“从前在?我心里,您始终是我的父亲,是那个我生病时?把我抱在?怀里一整夜的人;是我学骑车的时?候,在?我身后扶着我,给我最大安全感的人。可现在?我也弄不懂了……将我原本的家庭拆散,将我的存在?变成一笔交易的人,也是您。”
白清晖被呛得说不出话来,又或是谎言被拆穿后的无地自容,他从未见过这样满身带刺的白意,“一一……你怎么能?这样对爸爸说话呢?”
从前他一直觉得白意是一个逆来顺受、乖巧无害的人,哪怕上次被人欺负成那样,她也还是会选择原谅。
而?今天这个竖起了浑身刺的白意,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。
白意温软的性子本就遗传自他,反而?是经过时?间的磨砺,才有了棱角,这让白清晖招架不住。
白意反问道,“那我该怎么说呢?您从前又没有教过我。”
如果?说语言是一把刀,那白意今晚的话可谓是刀刀毙命。
眼角滑落两行清泪,语气丝毫未变,“是不是要我把命还给您,您才满意呢?”
白清晖怕了,生怕她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?,慌忙道,“我没有这个意思,一一……”
白意抬头,抬手将眼泪拭去,“我当然不会这样做,妈妈费了好大力气才把我养大,我才不会因为这些事情?就放弃生命。”
“那就好,你千万别想不开,今晚都是爸爸的错,韩先生那里……”白清晖嘴上说着道歉,心中却只是计算着怎样才能?将损失降到最小。
韩凇这尊佛他招惹不起。
白意打断他,“我和他并没有熟悉到那种?地步,帮不了您。”顿了顿,又继续道,“我回来之后仔细想了想,我们断绝父女?关系吧,我会去请律师起草协议。从前您没有支付抚养费,也没有尽到父亲的义?务,这些我都不要了。从此以后,您走?您的阳关道,我过我的独木桥,您现在?儿女?双全,就当从没有过我这个女?儿。”
白清晖错愕,这结果?是他没有预料到的。又或许,他没想过白意那温润的性子此刻竟会如此决绝,尽管同?林晚音离婚后,他从未参与过白意的生活,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?,“一……”
“请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,再见。”
说完,白意利落地挂断了电话。
站在?窗边,愣神许久。有些惊讶于自己作出的决定,但一切又像是情?理之中,并非毫无征兆。大约在?住院那一次就已经动过这个念头,而?现在?不过是把最后的联系斩断而?已,那份痛苦与折磨持续太久,她已经适应与痛苦并存的日子。
心痛吗?当然是痛的。但她知道,不破不立。
自己现在?的举动就像是刮骨疗伤,那些病灶已经侵入到骨头里,继续任其发展只会伤情?更重。倒不如狠下心来,将那入骨的病灶与溃烂的皮肉一同?割舍,以换得一个自由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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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绪杂乱,今晚注定难以入睡。白意想找些什么催眠的方法,思来想去,想到楼下的餐厅里有一面酒柜。
白意第一次来的时?候就注意到了。
餐厅里有一面胡桃木色的柜子一直到顶,透过玻璃,能?够看到里面整齐摆放着各种不同年份的葡萄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