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4月16日,江菱地区突遇强冷空气南下,南菱丶仙桥,示河局部地区出现雨夹雪或冻雨,预计凌晨南菱气温将跌至2°C,部分城区出现花瓣结冰现象。
这是自1969年以来首次在4月中旬持续低温和冻雨天气,气象部门将其定性为“历史性返寒……”
展熹承语毕,面前的三人神态各异。
“咳丶咳!”梅扬差点把自己呛死,爆发出剧烈咳嗽,“哈?!”
霍真意双手按住额头,面露担心:“……代表你最近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?”
梅扬赶紧猛点头:“真的,代表我记得你也不怎麽看小说啊,怎麽突然穿丶穿越了还?”旋即又掰着手指头算,“而且不是,九年後哪一年来着?”
反倒是厉皎在愣怔须臾後,没开腔。
隔壁桌的客人手机播放着新闻视频。
“……今日傍晚,受罕见寒潮影响,南菱多地气温骤降,为近二十年来同期罕见低温,气象局发布黄色寒潮预警,并提醒市民注意防寒保暖。”
展熹承神态自若,只道:“吃完饭我带你们去个地方。”
话是对三个人说的,但展熹承的眼睛直直看向默然未语的厉皎。
视线在湿润的室内空气交锋,厉皎垂眼夹了块蜜瓜鸡,气定神闲地问:“去哪里?”
淡定得就像刚才展熹承说的并非是他来自九年後的未来,而是今日天气不错。
展熹承莞尔一笑:“孤湖公园。”
厉皎又问:“去干什麽?赏夜景吗?”
“答对了。”展熹承说,“看你没见过的孤湖。”
晚间七点四十四分,湖畔拱桥。
工作日晚上的孤湖更是行人寥寥,只能零星遇见附近闲适的居民踱步遛狗。恰逢突发降温寒潮,老城区地下电缆受损停电,园内更显幽静寂寥。
“这就是你说的没见过的孤湖?”厉皎环视四下因停电偃旗息鼓的路灯,切实评价,“挺黑的。”
展熹承预估了一下时间,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纠正道:“是粉色的。”
厉皎眉梢轻擡。
梅扬跟霍真意也不明所以地脑袋探向桥下的湖水。
梅扬怀疑自我道:“真真,我是瞎了吗?”
霍真意眼珠子都快瞪出去:“应该不能我们两个一起瞎……恩?”
狭窄拐道的轻柔涡流水声潺潺,手电筒灯光在湖面反射出粼粼波光,先是近乎于漆黑的蓝幽幽,倏地一抹暗调的淡粉色撞入眼帘。
愈来愈多。
眨眼间缀满成簇的淡粉色垂枝梅碎花绵延湖面。
厉皎呼吸一凝。
另外两人更是目瞪口呆。
“公园作业的清扫车,转弯进下坡口时紧急刹车。”展熹承示意他们看停在拐道的清扫车,虚惊一场慌忙下车的司机挠了挠後脑勺,眼睁睁看着花袋从未封好的後斗一股脑全倾倒进了湖里。
尾音刚落,薄薄细雪悄无声息地坠在厉皎的鼻尖。
不远处路过的行人纷纷掏出手机拍照惊叹。
“下雪了?!”
“这都四月份了,我说怎麽今天冻成这样。”
人在经历出乎意料的情绪波动时,大脑会像迅速按下快门形成闪光灯记忆,将本可能会遗忘的细枝末节都镌刻得异常清晰长远。
孤湖公园清扫车这则无伤大雅的事故正好被来拍夜景的摄影师记录,一连在多个社交平台刷屏了好几天。
但展熹承记得这天不是因为花,而是因为下雪了。
上一次南菱四月的倒春雪,还是他跟厉皎都未出生的很多很多年前。
目光在春夜的落雪中轻轻交错,展熹承偏了偏头,问厉皎:“好看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