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个‘心愿会’到底什麽情况?我在微博刷到好多说法,我操,真的神神叨叨的。”
“不就是邪教精神控制诈骗吗?想方设法让你上供,就是有人说咱们学校有学生家长是里面的干部,不知道真的假的……”
“假的吧,有这能力怎麽不控制一下校长多放两天假?”
“……你是不是傻,这是一回事吗?!你还不如说控制一下老叶过来给我端茶倒水呢。”
眼见他们热火朝天地越讨论越起劲,展熹承只得哪壶不开提哪壶。
“突然想起来,昨天的数学卷难吗?”展熹承问。
九班衆人:“……”
“以及为什麽我在镜头里看见了老叶?”展熹承又真诚发问。
教室里的九班学生齐刷刷沉默地回头看见班主任黑着脸杵在後门,狞笑道:“上自习呢?”
世界陷入了宁静。
围聚成团的衆人纷纷作鸟兽散。
展熹承刚送走病房里这几位,门还没阖紧,先前只在仙桥有过一面之缘的温祺跟郑西园也提着点心来探望伤员。
至于厉皎那边,更是人来人往不遑多让。
沈楷言跟纪行自不必说,前者胆战心惊地翻着网上的各类视频文章,但绝口不提目前已被警方控制住的两名嫌疑人。
南菱市局通过DNA鉴定比对,确认废弃疗养院发现的那具白骨化的尸体身份就是厉庭深。
真正的,遗落经年的,少年早亡的厉庭深。
眼下拔出萝卜带出泥地牵扯出不少陈年旧案,背後所涉及到的人员关系更是广泛,哪怕再消息灵通,短时间内也雾里看花地摸不准形式,尤其其中一位,还当了厉皎那麽多年的“哥哥”。对此毫不知情的纪行则照常没心没肺地深感遗憾:“哎!这麽惊险,结果你们又不带我。”
沈楷言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:“你们家的公司现在岂不是乱成一锅粥了?”
厉皎摇头。
沈楷言像特务接头用气声追问:“怎麽说?”
“没那麽快熬好。”厉皎不慌不忙地剥开手中散发生涩清香的柑橘。
沈楷言:“……”
厉皎嘴上虽然这麽说,但实际上集团高层,家族亲戚丶甚至是学校领导全都一个不落地想从他这里了解内情。没过多久,太阳xue突突直跳的厉皎就闭门谢客,等连带着陈惟竞等一衆同学匆匆赶到,都被他以身体不适为由拒之门外。
翌日天光熹微,身体不适的厉皎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展熹承的被窝。
就像小狗回到最喜欢的纸箱。
季节转入初夏。
氤氲湿雾从海面升起,沿着亚热带的气流穿过城市楼宇,展熹承将那台彻底报废的银色索尼收音机放进柜子锁好,跨上自行车一路骑向南菱一中。
午後的阳光透过积云间的裂缝倾泻将天色染成饱满的蓝,展熹承走出自行车棚,脚边花坛新栽种了一簇簇绣球花,蓝紫色的花球硕大而紧密,花瓣洇出点淡灰,渐变光泽在枝叶的影子下静谧流动,仿佛整座城市初夏的色调都在这一隅天地聚拢。
似曾相识的一幕小小角落。
似曾相识的夏天。
展熹承霎时间有点恍惚。
几乎不确定此时自己究竟身处时间的哪一项坐标。
哪一个时空。
恍神的空隙,雀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,展熹承还没看清来人就被扑了个满怀。
“夏天好。”
厉皎手腕搭在他脖颈,擡眼提起嘴角道。
展熹承揽着厉皎的後腰,几步後退稳住脚下:“家里的事情忙完了?”
“没有。”厉皎目不转睛地望着他,“早着呢,事情是忙不完的,忙完这件也总会有其他下一件。”
展熹承垂眸,也没有挪动一秒视线,交叠的指尖收紧,半阖着眼皮闷声笑了下露出犬齿。
“那你现在来找我,不要紧吗?”
厉皎摇头。
不远处的绣球花坛边搁着一只太空舱猫包,油光水滑的雪白色小猫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。
厉皎捧着展熹承的下颌轻轻啄了啄:“你最重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