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初雪呼吸很轻,抵不过蒲扇吹来的风。
老子怕儿子动气伤身,从不与他争执,这就导致近几年傅侯府的关键性决策都听世子的。
傅宗妥协,“祈安要如何拉东川侯入局?”
“有没有粮,高远王口说无凭,到西陲一探便知。”
傅宗:“祈安要与东川侯同去西陲?”
“嗯。”
“不可。舟车劳顿,祈安体弱,我去便是。”
“高远王已经说了无粮,您明知如此还要去西陲打他的脸,若是见到您,就算是真的有粮,他也不会借。”傅初雪喝了口冰粥,慢条斯理道:“自古将士只能战死丶不会饿死,此番若是高远王主动借粮,便相安无事;若是高远王执意‘奉旨’,那就算是抢,我也会抢回来粮。”
“啪嗒”
焦宝手没握住,蒲扇掉在地上,脱口而出:“主子想诱拐东川侯当劫匪?!”
傅初雪不可置否。
傅宗:“此事还需从长计议。”
“粮一定要借到。”傅初雪起身,“焦宝,随我换套喜庆的衣裳,这事儿就这麽定了。”
*
申时,都城城门。
傅初雪站在城墙至上,绯红锦衣在风中翻飞,衣角绣着金色云纹,一袭华服彰显身份地位。
“主子,这儿风大,您……”焦宝欲言又止。
傅初雪摆手,“拉人下水,戏要做足。”
暖风裹着细沙,远处出现黑压压的军队,铁蹄塌地声不绝于耳,为首士兵高举旌旗,旗上“唐”字随大军行进逐渐清晰。
东川侯立于阵前,一袭黑甲在日光下灼灼生辉。
傅初雪深吸口气,某足劲儿朝城墙下高呼,“在下延北世子傅初雪,家父身体抱恙有失远迎,还望东川侯海涵。”
与此同时,骑兵从城门飞奔至东川侯身侧,与其交代安营扎寨事宜。
东川侯大手一挥,身後步兵随延北骑兵向西行进,声势浩荡。
傅初雪拖着绯红锦袍走下城墙,苍白的脸透着病态的红。
东川侯下马,铁甲覆面,只露出鹰般锐利的眼。
火红锦袍与寒刀冷甲形成鲜明对比,二人中间隔着城门,日光西斜,城外的走到城里面。
焦宝想替东川侯牵马,怎料战马刚烈,扬起前蹄不给牵。
“赤骓。”沐川唤马。
赤骓得令收了蹄子,乖乖给牵。
沐川卸下铁盔,铁盔下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,鼻梁挺如刀削,锋利的下颌切开夕阳,一半在光下一半在暗面。
火红锦袍点燃冷甲下的暗火,深邃的眸翻涌墨色,沐川抱拳,“末将沐川,奉命率唐沐军镇守延北。”
傅初雪被低沉的嗓音扰乱心曲,没了晌午运筹帷幄的架势,咽了口吐沫,道:“家父傍晚于傅府设宴,为东川侯接风洗尘。”
“好。”
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军气场太强,黑沉沉的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傅初雪,仿若有千钧之力压在肩头,傅初雪偏头看向沐川腰间半米长的大刀,心想:这凶神恶煞的眼神,该不会要一刀砍死我吧?
焦宝许是也受不住沐川的威慑,挪着小碎步退至三米开外。
傅初雪拉人下水的腹稿全乱,此刻只想尽快撤离,便道:“焦宝,带东川侯回府。”
“是。”焦宝欲哭无泪,哆哆嗦嗦牵马向前。
傍晚,傅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