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若真有通天之能,雨停,朕便饶你一命。”
“若只会邪术,被上天浇死,也是你的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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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半年,傅初雪饱读为官之道丶手握确凿证据丶满怀雄心壮志地来到长唐,却不料初战胜负居然要看天气。
权谋本质是围绕利益,比利益更不可控的是人心,比人心还不可控的便是天意。
真是应了那句话:人算不如天算。
暴雨未歇,傅初雪疲惫地走出拜月楼,头顶忽然出现一把油纸伞。
沐川在雨中为他撑伞。
一别半年,沐川轻减许多,肩膀似乎没从前厚重,但却依然能为他遮风挡雨。
春寒料峭,傅初雪打了个机灵,下意识想钻进温暖的怀抱,转瞬又想:他还没和沐川和好。
傅初雪冷哼一声,偏过头去。
沐川放缓语气,“祈安,我的马车很宽敞,里面有暖炉。”
官员的马车可停在城内,非官员的马车只能停在城外。
傅初雪为自己找到了合理的借口:我才没原谅他,只是懒得走而已。
马车一路西行,傅初雪靠在硬邦邦的车壁,偷偷瞄沐川胸口。
沐川说:“祈安瘦了。”
傅初雪故作矜持,冷冷道:“东川侯倒是没什麽改变。”
“最近过得还好吗?”
“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。”
“不和我说和谁说,皇帝吗?”
傅初雪眉峰微挑,“你怎麽还学会套话了?”
沐川深深地望着他,想握他的手,傅初雪将手背後,沐川嘴唇微微动了一下,又咽了回去。
“瘦了”丶“最近好吗”,除了这些说不出别的,嘴还是一如既往地笨。
若不是自己罩着,现在挂在拜月楼上的就是他。
过了片刻,沐川说:“天凉,帮你暖暖手。”
语毕不由分说地握住他的手。
常年握刀的手指节粗大,布满厚茧,手心暖烘烘的。
傅初雪故意摆冷脸,“哎,别动手动脚的。”
“好。”沐川嘴上应着,可就是不放手。
傅初雪脸颊发烫,别别扭扭道:“东川侯怎麽还会耍赖皮了。”
沐川没回话,只是深深地望着他。
傅初雪受不住火热的视线,想抽回手,却被攥得更紧。
沐川问:“祈安为何来长唐?”
“要你管!”傅初雪来了脾气,没再用敬称,口是心非道,“别自作多情,反正肯定不是因为你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