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大事者必有牺牲,任何人都无法干扰棋局。
坐上龙椅的那刻便成了囚徒,求不能,爱不得,只能守着江山社稷碌碌茍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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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月下旬,长唐迎来第一场雨。
在缠绵的雨声中,傅初雪剧烈地喘息。
毒发再次延後,疼痛有增无减,沐川为他拭去额头的汗。
傅初雪知道自己好看,曾用引以为傲的外貌勾引沐川,现在形销骨立,毒发时狼狈不堪。
“我现在是不是好难看?”
“不是。”
“那你为何收了镜子不让我看?”
“我……”
沐川说了什麽傅初雪听不真切,在钻心的疼中晕了过去。
醒来时,天色见亮,沐川还在身边。
“咳,咳。”
沐川递来温水。
傅初雪抿了口,威胁道:“敢走你就死定了。”
“嗯,我不走。”
门口传来敲门声,焦宝开门,沐川拉上床幔,少顷唐志远走入卧房。
昨夜折腾半宿体力不支,傅初雪靠在床头,没想到等了半月,没等到李斯,倒是等来了唐志远。
“皇兄虽无能,但重信守诺,定了一成税赋,便不会多要一分一毫。”唐志远说,“嘉宣信口雌黄,说过的话从未作数,继位後屡次加重税赋,并令藩王上缴封地。旁人据理力争,本王念其冷血弑兄,不想与他有瓜葛,便交了封地逃到西陲。”
“之後的事儿你们也知道……没交封地的丶陆续都死了。”
“本王到处安插眼线,就是为了监控朝廷在各洲的动向,逃了大半辈子累了倦了,如今不想再逃了。”
突然提陈年旧事,傅初雪搞不懂唐志远葫芦里卖的什麽药。
沐川问:“可是宫中有什麽变故?”
唐志远说:“昨日我去了叠宫,当晚眼线就被杀了,今早皇帝派人,说明日要上朝。”
上朝?
嘉宣在位六年第一次想要上朝。
傅初雪眉峰微挑。
唐志远哽咽道:“三年前,我回过长唐,那时曹雪很漂亮,上月见她瘦骨嶙峋,昨天见她……”
“她没在我身边长大,本以为没什麽感情,可血浓于水,我不能看着她去死。”
“嘉宣明日上朝是希望我弹劾曹明诚,现在能在皇帝面前说上话的人不多,日後还望东川侯多多照顾曹雪。”
人在本能的驱使下,想要保护亲人的安危。焦宏达看到弟弟人头落地,咬出上线;嘉宣用沐川威胁,傅初雪出仕;唐志远不忍女儿去死,以身涉险。
“这是田建义的所有资金往来记录,与他有接触的人,都是曹党。”
唐志远将厚厚的账簿交给沐川。
商人重利,若是无权,撑死富甲一方;若是有权,商人就会翻了天。
这本账册便是官商勾结的铁证。
傅初雪拉开床幔,打了个哈欠,“吵死了。”
沐川怕他着凉,立刻放下账簿,给他穿外衣,傅初雪像个小木偶,乖乖的任凭摆弄。
唐志远脸颊肌肉微微抽搐,偏头看向别处。
去年,正当他们浓情蜜意之际,唐志远怂恿沐川回长唐,这在傅初雪看来,就是在挑拨离间。
可唐志远与他无怨无仇,为何要挑拨他们的关系呢?
傅初雪没好气道:“有些人呐,自己感情不如意,就见不得年轻人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