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百姓身上搜刮来的钱,曹明诚和潘仪对半分,曹明诚抄家所得尽数充公,潘仪半数钱财流入西陲铸铁,另外半数流入宫中收买人心。
嘉宣没想到入了潘仪的局,孤立无援,成了砧板上的肉。
为了皇位忍气吞声,任由阉人闹得国破家亡,山河颠覆,嘉宣恨透了潘仪。
眼下被囚于殿内,潘仪留他有何用?
嘉宣看不透局势,便想投石问路。
“父皇待你不薄,你却让乌盘下蛊至他身死,吃里扒外的畜生,讨食吃的狗都比你强!”
“哦,对,狗能留种,你看看你,擦不净尿骚味儿还去安寿楼狎妓?”
“为了活命吃了父母,还断了根,就是不折不扣的贱种!”
偌大的宫殿响起阵阵低吼,龙椅上的困兽将经年累月的压抑尽数吐出,平日装得像个人,实则从坐上龙椅的那刻便不再是人。
嘉宣掐住潘仪脖颈,双目猩红。
对付野兽无需蛮力,只需用香。
檀香诱发蛊毒,蛊虫在颅内搅动脑浆,嘉宣抱头呼喊。
“来人!”
“禁军死哪去了!”
“朕杀了你,朕一定要杀了你!”
嘉宣几欲昏厥之际,香烟被掐灭,一只官靴踩着他的头。
“骂够了便歇会儿,以後苦日子多着呢。”潘仪冷笑,“我吃娘亲,你又好到哪里去?”
嘉宣瞳孔瞬间放大,想起身却使不上力。
龙椅上的天子沦为奸佞脚下的囚徒。
“明德生性多疑,不信蛊虫可治病,先让质子试蛊,又命于天宫四处搜罗可以杀死蛊虫的灵丹妙药。于天宫不负所望,炼出保心丹,据说此丹可活死人肉白骨。明德耐不住风湿阵痛服蛊,于天宫受星陨牵连辞官,明德晚年蛊毒发作,被囚诏乐殿。群臣早已习惯不上朝,皇帝在何处消遣,无人问津……哦,对,与你现在的处境一样。”
“他先是对我破口大骂,蛊毒发作後也被我踩在脚下,後来疼到精神恍惚,便叫‘朕知错了丶朕再也不敢了丶一切都听你的’。”
潘仪用鞋尖抵着嘉宣下巴,迫使他擡头,“你在牢中想对咱家用刑丶刚刚又说要杀了咱家丶辱骂咱家……咱家都可以不追究。”
“只要陛下让傅宗交出兵符。”
唐沐军入不了宫,宫内禁军十二卫,潘仪不可能尽数策反。
若不交兵符,待到傅宗察觉事有蹊跷或有转机,交出兵符便剩死路一条。
嘉宣冷笑,“做梦!”
诏乐殿门窗紧闭,过于阴冷,嘉宣冻得蜷缩在地。
忽然想到,因他不明是非,害沐川曾在叠宫外跪了一夜。
为了坐稳龙椅,嘉宣手上沾满鲜血,如今悔不当初。
潘仪又燃起了香,蛊虫吃他的脑浆,疼到快没知觉时,香又灭了。
“明德被囚此处,没想到最小的儿子居然能来照顾他,觉着事有蹊跷,但又想血浓于水,决定相信小儿子,将存放保心丹的地点告知……”
“可你呢?你知道保心丹可解蛊毒,刚拿到手,便毫不犹豫地吞下肚,没想到蛊毒变了性,登基後威逼利诱搞到了乌盘的雄蛊,服下後却无法解毒。”
“亲爹没了命,自己的蛊毒也解不了,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弄巧成拙。”
潘仪朝嘉宣肚子踹了一脚,哈哈大笑。
那些他不愿提及的过往丶不敢面对的真相丶被刻意扭曲过的现实,被潘仪毫不留情的撕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