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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3章（第1页）

“我从来都不会以伤害他人作为取乐的方式，”他继续说，“关于你的那位同事，他遭受的惩罚，是源于他自己的行为，我只是适当地给了姚总一点信息而已。我并没有强迫姚总去做什么。这一点，请你相信我。”

“况且，我们是平等的契约关系，”陈云生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无奈，“我不是你的主宰者，我也不会让你做出违背准则的事情。皮特这件事，是因为他的行为已经越界，不仅中伤你，也试图利用我来制造事端。”

“这触碰了我的底线。我维护你，也是在维护我自己的声誉和利益，”陈云生接着说，“我知道事情反应得太快，你可能……会有疑虑。

可这件事里，我有私心，所以就…催了一下。但你不必为此感到负担，更不用感到恐惧。再说了，你和皮特完完全全是两种人，对吧？”

他最后一句话，带着一点轻松的调侃，冲淡了稍显严肃的气氛。

姜楠怔怔地听着。第一次，有人如此平静而理性地向她剖析这种让人畏惧的不同。不是居高临下的说教，也不是漠不关心的忽视，只是一种平等的试图让她理解的沟通。

她建筑在自己四野的那一层坚硬壁垒，似乎被他温和而理性的声音撬开了一丝微小的缝隙。

“我——”她张了张嘴，想说点什么，但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。于是她什么也没说，只是沉默下去。

恐惧或许还存在，但一种想要去尝试理解的念头，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。

看见她的神色缓和下来，不再像刚才那样充满戒备和不安，陈云生话锋一转，轻笑着说：“再说了，我很喜欢你做的饭菜。即使是泡面，也煮得很有滋味。”

闻言，姜楠不好意思地拨了拨自己的头发。

她想起来这里的第一晚，他坐在沙发上，安静地吃光了她煮的那碗泡面。

就在这个时候，牛排的火候也差不多了。姜楠在陈云生的提醒下，手忙脚乱地关火，然后把牛排放到准备好的盘子里。陈云生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活，把煮好的青菜、蘑菇，还有酱汁搭配上去。

随后，两个人配合着把午餐端到了餐厅——虽然已经是下午，但这其实算是两个人的午餐，甚至对陈云生来说是今天的第一餐。而气氛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，不再充满让人感到手足无措的紧绷和尴尬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局促但悠闲的氛围。

落座后，陈云生切着牛排，状若无意地提起另一个话题。

“其实，比起‘您’这个称呼，”他切下一小块牛肉，一眨不眨地望着姜楠，“或许我更习惯别人叫我的名字。”

听见他的话，姜楠叉蘑菇的动作停了下来，眼睛里闪烁着茫然：“什么？”

“云生，或者陈云生，都可以，”他轻轻笑了一下，语气里夹杂着淡淡的调侃，“‘您’这个字，听起来总是让我觉得……像是在进行一场非常严肃的商业谈判，或者是我成了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。”他的唇边浮现一个温柔的微笑，“可显然，我们现在都不是。”

听见他的话，姜楠感觉自己的脸瞬间变得又红又烫。

她一直用敬称，是源于最初的陌生与敬畏，以及那份协议带来的距离感，她从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。员工面对老板，难免姿态会放得低一点。即使在陈家，需要和他变得平等一点，她也很少用他的名字去称呼他，普通的‘你’，她几乎只在某些飘飘然的时刻会使用。

可一旦从飘忽的场景中脱离出来，她口中的‘你’又会变成‘您’。

此刻被他这样点破，她才意识到这个称呼在眼下这种一起做饭吃饭的场景里，有多么突兀和疏远，就好像在刻意地强调某些界限一样。

“可是——”她仍然想反驳，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。

协议和习惯，听起来都像是某种逃避的借口。

“试着改改看？”陈云生看着她，循循善诱地引导她，“只是一个称呼而已。或许能让你感觉更轻松一点？毕竟，我们还要相处很长一段时间。”

他的话合情合理，甚至体贴地为她找了台阶——是为了让她更放松。

姜楠的心怦怦跳着，几乎要跃过了她的牙关。

直呼其名。

这感觉比让她在客户面前做单独汇报还要紧张，因为它意味着一种平等，甚至是一点点的亲近。

如果这样做，那简直是颠覆了她一直以来给自己划定的安全界限。

她忍不住抬头看向陈云生，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。

可他只是一副平静等待的样子，眼睛里没有戏谑，也没有不耐，只有一种温柔似水的鼓励。

气氛陷入了沉默，但在沉默之下流动的是一种欢欣的期待。

姜楠眨了眨眼睛，嘴唇微动，声音几乎轻得听不见：

“陈云生。”

名字出口的那一瞬间，她的耳根都红透了，如同这三个字带着滚烫的温度，正在不停地灼烧着她的舌尖一般。

陈云生眼底的笑意加深了一些，但他很快就收敛起来，只是温和地点点头：“嗯。你看，事情没那么困难。”

他表现得如此自然平常，就好像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的，这也让姜楠的紧张显得有些小题大做。

她低头轻轻地切着盘子里的牛肉，平缓着跳得过快的心脏。

这顿午餐就在这样微妙而平静的氛围中结束了。

餐具被收进厨房，堆积在水池里。

姜楠站在水池前，犹豫着是自己清洗，还是留给阿姨处理，而那个时候，陈云生却先一步走向了书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