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间维护河运之声日渐高涨,加之海运致使部分漕工生计无着,民怨沸腾,已隐隐有斥骂熙元帝为昏君之势。
更有人暗中重提前朝故太子旧事,声称故太子妃并未身亡,且育有子嗣。
当时先帝虽然愤怒,却并未废宁谦太子之位,所以他的后人在有心人看来,是有继承皇位的资格。
雪上加霜的是,西境急报传来,安神庆大破九甲七星阵,神翼军节节败退,已退守青州城内。
接连噩耗使得本就忧思过度的熙元帝邪风入体,高烧不退。太医院彻夜灯火通明,直至次日拂晓,方将帝王体温压下。
然熙元帝仍虚弱不堪,连起身的气力都无。
就在皇帝卧病的短短数日间,外界流言甚嚣尘上,已至难以遏制之境。
镜衣使昼夜不停地缉捕传谣之人,可这些散布流言者竟如雨后春笋,抓了一批又冒出一批。
熙元帝倚在软枕上,听彭宣禀报:“谣言多从城西传出,已擒获数人,审出几个小头目。至于幕后主使……尚在追查。”
“这些人……咳咳咳……”熙元帝一阵急咳,徐薇忙为他抚背顺气。
“陛下,您还在病中,这些事就让底下人去处理吧。”徐薇柔声劝道,“既知是不堪入耳的闲言,何必徒增烦扰?”
“朕偏要听听,百姓是如何评说朕的。”熙元帝缓过气来,异常固执,又问,“外间传闻的故太子后人,可有着落?皇兄当真留有血脉?”
彭宣低头,眼神闪了闪:“暂未有消息。”
“继续查。记住,若寻得他们踪迹,立即禀报于朕,断不可伤其分毫。”
“臣遵旨。”彭宣躬身退下。
徐薇端起旁边的汤药碗:“陛下,药都快凉了,趁热服下罢。”
熙元帝浅尝一口,眉头紧蹙:“太医院开的药总是苦得骇人。”
“陛下慎言,什么死啊活的,您是真龙天子,当享万岁。”徐薇佯嗔,“良药苦口,莫要任性,服了药病才能好。”她柔声哄着,如同对待孩童。
熙元帝嘴上抱怨,还是乖乖喝了药,脸上虽然依旧难看,但嘴唇已恢复了些血色。
他忽而轻笑:“你这般唠叨,与皇兄皇嫂当年如出一辙。”
“谁让陛下自幼就怕喝药呢?”徐薇摇头浅笑。
“梓潼,你说皇兄尚有血脉存世的消息,究竟是真是假?”熙元帝气虚声弱,语速迟缓。
徐薇眉间笼上轻愁:“若姐姐当真还在人世,且平安诞下孩儿,自是苍天垂怜。可臣妾只怕是奸人散布谣言,意在动摇社稷。”
“朕明白你的忧虑。但皇嫂母子若真尚在人间,朕定当竭力护他们周全。”
徐薇闻言动容,眼眶微红,起身敛衽下拜:“臣妾代姐姐谢过陛下天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