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数着日子喂她,计算她离开影子、脱离掌控的时间点。算着算着,脸色就阴沉了下去。
算了。真有那一天,他不如杀了她。
但是每次出来以后,小恶魔都一个劲黏着他。
记挂着自己是因为他才放弃那片花海,要在他身上拿补偿。
亲脸舔手是越熟练,舌尖打湿他的耳垂,随心所欲往下舔舐。
他重新教过她规矩现今的身份,有什么不能再做。
但她并没有听进心里,不理解不遵守,还像小时候那样觉得自己扎根他的影子,累了热了烦了扭头就沉了下去,仿佛外界的声音不存在。
“我是你哥哥…”
“我需要的就是哥哥。”无知笨恶魔连内裤都不一定每次都好好穿,就套着不知道抄袭自哪里的影子短裙,一苏醒就骑到他怀里搂搂抱抱乱说。
好的不学学坏的。他想管管她,却被她按住后脑勺拉近接吻。裆部经常也被故意、恶意压紧。
他受够了,她不能这样对他。
龙用尾巴缠住纸夭黧,切换真身,尾巴尖绳索般勒着她的嘴唇,不许她闭上,也不许她再讲。
看到他的真面目,某恶魔往往花容失色。
他不用美貌吊着她,什么主人,什么哥哥,她统统都不认。
所以纸鬼白没事也不会化龙。变成这个样子,一定会做一件事。
恶龙以牙还牙,舌头冒着热气舔遍女孩的身体。
几乎要舔进去。
小恶魔很屈辱地哭了一场,他恶狠狠地警告她,再不听话,他就会操她。
只有这个样子说她才会觉得这是威胁,变回美少年说同样的话,她会低喘着弄湿他的裤子,搞不好还会摸他拉链“哥、哥哥…”
撵都撵不走。
——那就看她表现吧。如果表现得好,一直都有这个水平,知道这世上只有哥哥好,倒也不是不能多留她一段时间。
几年后,太子府来了个野生的刺客,说要为惨死的手足报仇雪恨。
自从跟圣座交易,龙族信守承诺,在外给足了他神子的尊严。他都不知道多久没遇到对他不敬的乱臣贼子。
见惯了虚伪的爱戴,这样真实而强烈的恨意,竟显得有一丝可贵。
对这种人,纸鬼白幼时态度冷漠,现在则是冷漠而残忍。从前他喜欢一击致命,如今他总忍不住虐杀。
原先他杀的人都想杀他,死死生生的,看淡以后,他杀人就不一定每次都有特别完美的理由了。
他喜欢制造尸体,看到它们,就像是看到了同类和归宿。
也不知道这一位,是死了姐姐还是弟弟。纸鬼白自己都记不清杀过哪些人。但他难得理解并共情了对方一小下。因为他刚好也有个妹妹。
恶龙穿着单薄的睡衣,侧躺在床,看着自己的影子缓缓闭眼。他很困,困得懒得翻身,宁愿等着仇人的利爪落下。
世界树凋零的落叶下,掩埋着无数个他。
剥开王子华贵的皮囊,他的内在早已腐烂生蛆。
不就是要他拿命来,请便。
他的性命难道是什么值钱货色。
哥哥?哥哥——
纸鬼白听见了焦急而虚幻的呼唤声,但他没有回应。哥哥不会有事,只是想稍微睡一觉。
这混账纸夭黧当初能瞒着他,神不知鬼不觉离家出走,这么有本事,就算他睡个一时半会,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。
可是等纸鬼白骤然睁开眼时,寻仇的龙族头身分离,头颅连鳞带骨被折扇切断。
扇子是他塞给黧黧保命用的。
折扇划开血雾,在空中旋转成圆,扇面腾然附着黑焰与咒印。
纸夭黧半跪在他面前,咬着獠牙,表情不知道是痛苦,还是愤怒,亦或只是单纯在用力。一手按着他肩膀外推,一手握住贯穿身躯的长尾。
恶魔没有龙族那么强横的肉身,暗影聚齐的身躯就像她的姓氏一样脆弱。虽然还手一击致命,但她的心脏也被锋利粗壮的龙尾刺穿。
血从她的胸口与嘴角不断涌出,淅淅沥沥顺着身体流淌。热血淌过她指缝,鲜红地滴烫在纸鬼白脸上,挂住睫毛,滴落进他金色的龙瞳。
纸鬼白下意识想搂过她,抬起的手指还什么都没碰到,纸夭黧搭着他肩膀的手就松了下去。
恶魔的身躯无声无息地在他身前滑落,就像是碰到水的雪花,融入殷红的血泊。
童话所描述的魔物,被击败时,便是这样迅而干脆地消散,化成一缕烟、一地花瓣。
不知道是不是幻觉,纸鬼白在血泊中看见了一个满目鲜红的世界,仿佛血海。
纸夭黧在其中不断下坠,不知道要落到哪里。
她睁着被血染红的眼睛,空洞而漠然,一眨不眨地看着他,像是在看陌生人。
那么她还会再回来找他吗?他不知道。他怎么会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