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初昀起了个大早去机场接机,两人都不会做饭,就在机场附近随便造了一顿早点,吃完他就把宋初晴送去公司了。
宋初昀这两天的状态不太好,脸色看上去比颠簸着倒时差的宋初晴还要差,宋初晴临下车还在同他念叨:“都跟你说了要是通宵就别来,在家睡觉就行了,我让秘书来接也一样。”
宋初昀随便打发过这个话题,心内庆幸他姐没发现许宴那日的出席与他的异常。
现在也才七点多,刚好赶上早高峰,宋初昀被堵在高架上动弹不得,比前方无数个红绿灯还要煎熬。三公里的路程,他开了近一个小时才到家。
地库入口在小区里面,摇杆在识别车牌後自动提起来,保安却从保安亭里走出来,以肉身把他挡了下来。
宋初昀把车窗摇下来问:“怎麽了?”
“宋先生。”高档小区的保安能认出每个户主的脸,“这边有位您的客人,说和您约好了,但我没收到通知,刚给您打电话也没能和您联系上,所以没放他进来,他已经等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了,就在对面咖啡厅。”
宋初昀一头雾水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蹿出头往後看了看,才发现对面路边停着辆劳斯莱斯。这里是富人区,出现豪车本也不奇怪,方才经过时完全没有引起他的注目。
他眯着眼打量了那边小片刻,心里立即有所衡量,明显不悦地啧了声。
“行,我知道了。”宋初昀把身体重心落回去,看见保安忐忑的神情,知道对方也是怕得罪了人,便又安抚了句,“你按规矩办事,没问题。”
保安这才一笑,忙退让开了。
宋初昀把车停好,这才走路又出来。
他一路想着是谁会用这种方式丶在这种时间来找他,根本找不到除了与许宴有关的任何其它,可见到来人时还是有些出乎了意料。
这间咖啡厅的店面不大,现在又才刚刚开门,里面只有唯一一桌客人,许逢之正坐在窗边的位置,宋初昀一进门就看到了。
Alpha神情从容,低眸阅读着店里提供的杂志,面前摆着一杯几乎见底的美式,把这间小店坐出了一种仿佛置于巴黎街头的优雅感。
宋初昀以为就算与他预感一致,也该会是魏葶的。毕竟他与许逢之从来都没什麽联系,前些天许宴来找他,这件事也是被他告知给了魏葶。
而对方承诺他的不会再让许宴来打扰,就是还不超一周,他们这家人就又这样堂而皇之地来找他吗?
留意到他的到来,许逢之不疾不徐地放下杂志,伸手示意他请坐。
宋初昀眯着眼睛犹豫了下,不明白这位意图几何,但最终还是给面子地坐了过去。
许逢之用着正常照顾小辈的口吻,完全没有魏葶那种溢于言表的愧疚:“来了,喝点什麽吗?”
说着便要招呼服务生。
宋初昀没空与他兜圈子,当即便拒绝道:“不必了,您这麽突然来找我,有什麽事就直说吧。”
许逢之从善如流地一笑:“好,那我就直说了。我希望你能去看看许宴,任何条件随你来开。”
“抱歉。”宋初昀被他的交易态度气笑,打断道,“我想问一下,您所说的条件,是您手上有什麽筹码确保会让我心动的吗?”
一直以来,宋初昀都对许逢之印象寥寥。在他有限的记忆里,对方完全就是个温文尔雅的邻家叔叔。
他倒也不会真以为示人的表象就是真实,毕竟没有一个身居高位者会是个手段温和的简单人物,可许逢之能在生活中不失人情味,这就已经足够了。
而许宴明显既不像许逢之,也不像魏葶,他甚至都不像个人类,原先宋初昀可没少就这点吐槽许宴这人基因变异。
但现在看下来,许宴和许逢之果真是亲父子,自以为是丶唯我独尊的德行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。
在他们眼里,只要拥有筹码的分量足够,那麽就可以达成世界上的任何交换,并且他们不认为谁拥有拒绝的权利,如果拒绝,就是筹码分量不够,仿佛任何人都是为他们服务而存在。
就好像许宴喜欢他丶需要他,他不能拥有与许宴两不相干的选择,许宴只会认为只要自己付出代价,就可以逆转在他这里的观感。
宋初昀不认为自己在被尊重着。
许逢之擡了擡眉,理所当然地道:“并没有,从前你就不需要任何补偿,我不认为现在会有所改变。我只是这样一说,毕竟这是一个听上去更礼貌的方式,不是吗?”
宋初昀险些笑出声来,他整理了下表情,甚至都懒得再反问对方既然如此又哪来的底气找过来,直接表明道:“如果您找我只是这件事,那麽我拒绝。只希望您能信守承诺看住许宴,这是当初我答应放过许宴的唯一条件。”
眼见他起身就要走,许逢之随即将语气放低了些:“我知道我的出现和请求都很冒犯,所以向你道歉。我来找你这件事许宴不知情,你魏姨也并不认可,她不同意许宴再和你産生任何瓜葛,这只是我一个人的意思。”
这句总算像是个正常人能讲出来的话,让宋初昀没再摆出动辄离开的架势,重新坐实回去,可他依旧冷着脸,也没再将对话继续往下推进。
不走是因为,他的确想要知道,能让许逢之亲自出场来见他,究竟是发生了怎样了不得的事态。不问则是因为,他也的确无法承担了解的代价。
自从上次许宴告诉他他的病已经好了许多,是真是假後面宋初昀都没有探究,也没再想起过许宴的现状。许宴怎麽说,他就怎麽信,他仅仅只需要一个宽心,并不需要所谓的真相。
他已经吃过教训,自然不可能再迈入许宴的因果。
可现在,哪怕宋初昀再不希望了解,也已经被迫了解了个大概。
许逢之能出现便足够说明问题,就算他没有把话挑明,都无疑是向宋初昀传达出了‘许宴很不好’的讯息。
所以无论许逢之把话说得再好听丶姿态放得再低,都改变不了这实在是个混蛋行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