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初昀觉得这话搞笑,许宴无非是绝望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和他在一起了,原谅对方和救对方又有什麽区别。许逢之不想办法让许宴别把全部压在他身上,却反过来要求他赔上所有,再愚蠢的商人也不会做这笔生意。
可偏偏宋初昀又比谁都清楚许宴在自己身上的执念,他这样在心里痛骂了许逢之一通以後,又不得不接受现实,自己就是看不得许宴活得连条狗都不如。
两年前是这样,两年後的今天也是这样。
所以他来到了这里,见识起许逢之的各种无理与无耻,所以他可能还是想拉许宴一把。
宋初昀措辞了好半晌,既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,又不想就这样遂了许逢之的愿,最後干脆直接撂了挑子。
他正把手机还给小李,胳膊伸了一半,眸色却突然变得晦暗不明,又把手机给贴了回去:“许总,我想知道为什麽您笃定我会来,这一步一步的,逼着我一点一点的降低底线,这些您都是算好了吧?”
许逢之的语气听上去有点意外,反问他:“你真的想知道?”
宋初昀用沉默代替回答。
“因为你没有追责。”许逢之用很轻快的口吻说着一些一针见血的话,“如果你真的恨他,那麽我想我们不会拥有两年後同桌谈判的机会,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开战了,不是麽?”
气氛又是安静了一阵,宋初昀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声,说了句:“您果然是厉害。”
他的确听许宴描述过许逢之,一个冷血到变态的生物,只是他不会在遭遇侵害时听进去丶甚至共情,但是这一刻,作为一个正常人,宋初昀的的确确感到了这种人的可怖。
许逢之哪里是没有筹码,原来打一开始,他就算准了自己不会对许宴见死不救。宋初昀自认狠心洒脱,但跟许家这种心理变态的基因相比,却还是差上一招。
许逢之毫不客气地收下了这句‘夸赞’:“多谢。”
他们点到即止,不必太过言明。
宋初昀勾起唇微笑着,当着小李和其它几个在一层休息的医护面,直接光明正大地地对着他们老板骂了出来:“当然,我是指作为商人。作为父亲,你可真不是个东西。”
霎时间,这一整层都安静下来。感受到衆多注视,宋初昀依旧面不改色。
许宴固然可恨,但许逢之也没好到哪里去。
许宴能变成今天这个样子,许逢之绝对不遑多让,他这麽多年在许宴身上遭的罪,间接也都是许逢之和魏葶这对做父母的的过错。
许逢之却不恼反笑道:“如果我没有听错,你是在替许宴责问我吗?”
“你觉得是就是吧。”宋初昀摆出了他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派头,“你也不用一直把话说得那麽冠冕堂皇,当我看不出来你对你儿子到底有几分的在意。我想你找我也并非是为了他的死活吧,你只是不想失去一个优秀的继承人,不希望再多花二十年来培养一个新人,让他成为你平生最失败的一笔投资罢了。”
“——许总。”
最後的称谓被宋初昀着重讲述,嘲讽意味十足,接着他便利落地把电话给给挂了。
小李目瞪口呆地看着他,直到手机被扔进怀里才回过神来。他肃然起敬地朝宋初昀竖起大拇指:“这话我早就想说了。”
“哎,您是不是许总请过来给许宴看病的心理医生啊,之前都来了好几十个了,也就您敢这麽直接。”小李在送宋初昀上车时问,“您怎麽称呼?”
小李想得很简单,脾气怪的人通常都有真本事,何况面前的Beta还如此年轻,未来有可能共事的话事先问问姓名也好。
而他也自然不可能往别的地方想,毕竟知道许宴如何对待过那名Beta,正常人都会以为他们之间是老死不相往来,又怎麽还会跑来看望许宴。
宋初昀复杂地别了他一眼,最终还是心不在焉地报上了自己的大名:“宋初昀。”
上辈子一定是欠了许宴这一大家子的宋初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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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土好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