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染不知何时又以人形现身,此刻正低着头,灰蓝色的眸子专注地凝视着商成洲虎口和手腕处泛上青红的淤痕,冰凉的指尖轻缓地揉捏着似是有些伤着了的筋肉。
商成洲有些妥协似得叹了口气,第一次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懊恼自己有一只在夜里视力更佳的蓝眼,让他在这般昏暗的光线下也将该看的丶不该看的都看了个够。
他反手攥住齐染的手腕,稍一用力,便把这根本没什麽份量的人拉到了身上,从储物仙宝里取出一件白袍胡乱裹住。
他哼了一声,扣着怀中人细瘦的腰得意道:“这下可轮到我了。”
他可还没忘记先前在鲛人客栈里的仇,当时自己一时不备,被齐染得手了两次,这次总该讨回来了。
可真将人扣在怀里,又觉得此刻已然十分熨帖,也不知还能做些什麽了。
他将脸埋在齐染颈窝里,有些想念许久没有闻到的药香,便只能有些焦躁地用鼻尖去拱着对方平稳的颈脉。
齐染也随他折腾,只从储物戒里取出药膏,用指腹将那点凉意在伤处一点点揉开。
“我做了梦,”商成洲扣着对方的腰将人往自己身上带了带,低声道,“我们在河陵遇见了天一,你带着我去寻一个和尚做涤礼,又收了云觉为徒教他阵法。”
齐染的动作微微一顿,却也没说什麽,只放轻了指尖的力道。
商成洲知道他兴许还是那个鸟脑子,也没指望他回答,只自顾自地絮絮说着:“霞珠说那和尚是云觉又不是云觉,是不是当年你和天一研究出了阵法之後,让云觉留下做阵眼,但期间又出了岔子?”
想起先前那些骚乱,他有些愤愤地捏了捏对方薄韧的腰肌:“下次可别随意动手了,我算是明白了,你就是他们眼里的香饽饽,谁都想来啃一口。”
“你若是主动变成这样,必然是有你的道理的,我不多问,但总不能老是将自己陷进险境里。”
“话说我们一路走来,也只有霞珠说见过‘半面妖’,这小姑娘来头怕也不简单……”
商成洲搂着人,声音闷在他颈侧,将所有的猜测和线索和盘托出,试图通过这些碎碎低语,在这温凉的体温里汲取一点看不见的力量,让他能得到一点指引,让他知道该这麽做才更好。
而待话音落尽,他沉默了良久,轻声问道:“……到了遂天城之後,你会回来吗?”
“很快就好了。”却听齐染突然应声道。
商成洲茫然地擡起脸:“……你说什麽?”
那双灰蓝色的眸子依旧平静得像一汪水,面前人伸手揉了揉他的额发,又用指骨轻轻蹭过他的唇。
这一点熟悉的亲昵让商成洲心神剧震,赶紧撑坐起来,捏着他的肩膀左看右看:“你恢复正常了?想起来了?不当笨鸟了?”
却听面前人轻笑一声,低低道:“嗯,来讨我的好处了。”
冰凉的指骨贴着他的唇线下移,轻轻托起了他的下颌,微凉的唇便覆了上来。
舌尖不急不缓地撬开他的齿关,又带着一股子近乎慢条斯理的挑逗,就如同那无声无息便把草场染白的一场细雪。
这感觉……太熟悉了。
与先前在鲛人客栈里,他近乎本能的亲近截然不同。
商成洲心口像是被什麽东西狠狠撞了一下,几乎是立刻便被这熟悉的亲昵冲昏了头,一股莫名的委屈和恼火瞬间涌了上来。
明明也没几天的功夫,可他却觉得等了好久了。
带着点凶狠的力道,他一口咬上了那微凉的下唇,却听到对方极轻的一声笑,顿觉自己属实又几分幼稚,便有些懊恼地伸出舌尖,轻轻舔吻着自己留下的凹痕。
谁料就在此时,下唇却传来尖锐的刺痛,齐染竟狠狠地回咬了一口,浓烈的血腥气瞬间漫进了口腔。
……!!!
商成洲整个人都懵了。
他猛地推开齐染,捂着刺痛流血的唇,一双鸳鸯眸瞪得溜圆。
“你……你咬我?!”
还咬得这般重!
他不可置信地控诉着,心里的委屈和酸涩更是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