霜白的长发被热风掀起,他手中那柄冰晶长剑只是轻轻一挑,剑尖便精准地点在了火焰旋风最薄弱的那一处。
“嗤——”
宛如暴雨当头浇下一般,那火旋风顷刻间便如泡沫般溃散了。
那人瞳孔骤缩,尚还沉浸自己的力量竟如此不堪一击的震惊之中,细薄的剑身却已如流水般划过他全身,霎时间,他便在一声惨叫中手脚瘫软地倒在地上。
“你的剑,更顺手了些。”阿苏尔甩了甩被震得隐隐发麻的拳头,走到了齐染身边。
齐染没有回答,看到他腰背和指骨上斑驳的血痕,便递上了孟淮泽的特制伤药,示意他先简单处理一下。
“第十九个了。”阿苏尔在伤口上洒着药粉,低头看着那被齐染废了手脚,哀嚎不已的人。
“嗯。”齐染极快地割开了被击败者的颈脉,待那数字归零以致渐趋模糊的时候又迅速地为他们封针止血,喂了保命药。
“最初我们救的人里,有九人不能行动,如今已有十三人死亡……若不算上我们,还有二十五人情况不明。”
阿苏尔:“那我们,也已落到前半数了,还要继续吗?”
齐染拈起难免沾染上血迹的发尾,指尖揉搓着发上的血迹:“你若同意,我希望继续。”
“最好的境况是除我们二人外,所有人都能‘归零’。”
他微敛着眉目,看不清神色:“总归活下来的人越多,最终的晋级名额便越多。我只想知道,若‘零’也能落在前半数里,希曼的规则可还算数?”
阿苏尔蹙眉道:“可这不是在把人命,当筹码麽?”
齐染收起长剑,朝着迷宫深处迈步:“人命本就是规则之下的筹码。”
阿苏尔再不发一言,只沉默地跟在他身後。
随着时限趋近于尾声,迷宫内的声响也渐渐平静下来,直到不知何时,二人脚步一顿。
前方拐角处,一滩刺目的猩红喷溅在青石墙壁之上,呈放射状散开,地面上还残留着破碎的布料,隐隐约约竟呈现出一个扭曲的人形轮廓——仿佛有什麽东西从内部炸开,将血肉骨骼都尽数崩散成了一团脓血。
齐染蹲下身,指尖轻触那摊尚未干涸的血迹,灰蓝色的眸子微微眯起。
“有人吸收了过多神光……肉。体承受不住,自爆了。”
他回头看了一眼阿苏尔,见他颈侧的数字已然攀到了“三十二”,便低声问道:“阿苏尔,可有不适?”
阿苏尔摇了摇头,伸张了下手掌:“只是感觉力量,更强了。”
“以防万一,其後若还遇上了人,便尽量把分数留给我吧。”齐染起身道,“虽然时间所剩无几,怕是没那麽容易了。”
果然如他所说,在那十二个时辰的期限到来之前,他们没有再遇到任何人。
希曼高踞于金色王座之上,只是轻轻一拍手,青石迷宫便开始随着地面的震动缓缓融解,无限延伸的空间收缩坍塌,最终还原成最初的青石广场。
平坦的广场之上,唯有齐染丶阿苏尔,还有其他三个人仍站着,颈侧的数字散发着淡淡的金光,而其馀三十九人颈侧数字归零……另有那麽数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地摆在地上。
那些归零的人奴,有些已绝望地闭上了眼,只等待死亡的降临,有些却强撑着数过场上的人数,眸中迸发了希望和惊喜的光。
“存活者……四十四人,”却听希曼轻笑着开口了,“按照规则,本应有二十二人能进入第三试,可却只有五人有分。”
他状似苦恼地叹息道:“这可如何是好?”
底下突然传来一声虚弱的呼喊:“可是大家都是零……那便是并列,都在前半数中了!”
有人不住小声附和着,也有人匍匐在地上,喃喃念着祝神的颂词,似是在祈求他的怜悯。
“说得有理。”希曼轻轻拍了拍手,赤金色的眸子里露出了极为赞赏的表情。
听到他的肯定,瘫倒在地的人奴们面上眼中顿时迸发出绝处逢生的光彩。
可就在下一瞬。
“嘭!”
一声闷响炸开。那出声的人身旁,却突然有一个数字归零的伤者,头颅如烟花般炸裂成了一滩血雾,红白相间的脏污飞溅而出,沾在了周围幸存者突然凝固的笑容上。
“可这是吾的游戏,自是由吾来决定规则。”
希曼带着愉悦的笑容歪着头,指尖轻轻划过虚空,似是在挑选下一个目标,甚至悠闲地哼起了一首调子古朴的月邑童谣。
“……金太阳,银月亮。
一个暖,一个凉。”
“嘭!”又是一个俯趴在地的中年人突然炸成一滩血雾,唯有破碎的布料埋在了一团濡湿之中。
所有幸存者们都僵住了,他们死死盯着那团还在半空中飘散的血雾,喉咙里挤出了不成调的破碎呜咽。
“太阳数着金豆豆,
月亮送你~梦长长~”